见他面色仍是那样惨白,那伤口又长了一分,我惊道,“你现在每次化形,都会损耗性命?”
他的眼中仍是潋滟水光,笑道,“不是。”
我略有些恼意看他,拿了花想下去。他缓缓走在一侧,默不作声。我偷偷看他,没有了初见他的那份朝气,却越怀念起来,若是他能一直像当初那样,那该多好。
只要熬过五天,等钱无烟肯救我了,那他也愿意重铸。过了这五天就好,我暗自打气,已然忘了手上的痛楚。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轻轻晃了晃手,那痛意竟然真的减轻了。
“白影!”我停了步子,本想劈头盖脸的骂他,可看到他那浅淡笑意,眼泪却先落下了,“你给我停下!停下!”
“别哭,我不动就是。”
话落下,萦绕在手的那股氤氲薄气慢慢消散。我把手转到背后,警惕的看着他,“再动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他满是无奈,“你的手要是好不了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我哼了一声,“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成了寡妇。”
他微微一笑,忽然俯身抱来,声音如风过林中,“如果我那天及时赶到,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心中陡然一动,他竟然还在想着那天的事。比起我这点伤,他所受的伤明明更重,可却未曾言语半句。我环手抱住他,手痛心痛,扯的我全身颤了起来,眼泪已决堤。
后悔,但是却无法挽回,所以只有尽力去弥补。
疲惫至极的身心很想一直窝在他怀里,只是耳边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白影缓缓松手,笑道,“有人来了,我带你回去。”
我动了动耳朵,摇头道,“是昼隐和钱无烟,我跟他们一起回去,你化剑吧,不会有事的。”
“嗯。”
等了片刻,见他不动,目光渐渐灼热起来,看到他如此,我微微一僵,果然见他俯身而来。
这一次的相吻,比上次长些。
不过依旧是绷的喘不过气来……
白影已化剑,我默默抱着剑,心中空空落落。这种空落让我觉得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只是唇间还留着他的微凉。
月光下隐约出现两个人影,我伸手抹去面颊的泪水,气定神闲的正面朝他们走去,走的近了,招手笑,“大半夜的,两位好兴致,跑这么远赏月吗?”
昼隐打量我一眼,眉已紧蹙。钱无烟倒是在笑,“自然不是,有人担心你,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我就只好出来找人了。”
我恍然,把手中的花给她,“青鸟花。”
钱无烟满目嫌弃,伸手接过,看了看,一手折断,扔到一旁,笑道,“我心领了。”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倒是昼隐脸都黑了,“钱无烟,你就是这么糟蹋别人心意的?”
钱无烟连看也没看他,“这是她采给我的,随我喜欢。”她忽然又暴躁起来,“你明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我,摆明了骗人,你还助纣为虐,一起讹我!”
昼隐说道,“对事不对人。”
这清凉无比的夜,蓦地就热腾起来了。连刚才在四周低嚎的野兽,也都寂静无声。
钱无烟气了半晌,视线忽然盯来,眼中又泛起那股一眼看去便不怀好意的坏笑,“林姑娘,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这把剑吧?为什么,现在它会在你手里?”
☆、第二十章故交
钱无烟的话字字冷如刀,紧盯着我,好像不给她个满意答案,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我眨了眨眼,“你记错了,剑我一直带着。”
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不然……钱姑娘以为这剑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林浅色!”
“在!”
钱无烟这回要被我气出烟来了,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这件事帝的确不是她能够解释的,所以只能生生被我堵着话。
昼隐多看了我几眼,又是一脸的困惑。我避开他的眼神,把剑紧抱在怀。
钱无烟忽然吁了一气,展颜道,“这样吧,我不收你诊金,也不要你杀人,一定会把你里里外外都治好。条件只有一个,把这剑给断了。”
说完,便是看好戏的模样。我无奈叹气,抽了抽鼻子,“无烟姑娘,你果真是在吃这把剑的醋么?我这么护着它你不开心,所以要毁掉它。也就是说,其实你跟我一样,都爱慕着对方,但是怕世人嚼舌,因此才不承认吧。我明白,可是我不介意,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不要拿剑出气嘛。”
钱无烟目瞪口呆,差点要急跳,“你够了!鬼才吃剑的醋,鬼才喜欢你!!!”
“哦。”我抱着剑正色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我断剑?”
钱无烟又变成钱有烟了。
她憋的脸都胀红了,怒道,“你给我闭嘴!”
话落,人便拂袖而去,一跃而下,这陡峭山崖,在她眼中已如平地,动作俊如银狐。我可怜兮兮的招手,“钱姑娘慢走,记得我是喜欢你的啊。”
不说还好,一说,她的步子更急了,转眼便消失在这银白月下。
我扑哧扑哧笑着,扯的伤口跟着抽,疼的我倒抽冷气。
昼隐说道,“没见过嘴这么叼的姑娘。”
“嘿嘿。”我忍着痛笑了笑,“其实钱姑娘的心肠并不坏,不然她早该气的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