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她会被我吓着,没想到扑哧笑了起来,“欸,你真是个好玩的人,比昼隐好玩多了。”
我分明在很严肃的说这些,万分气馁,“姑娘愿意救我吗?”
如果我能活命,那至少还可以带着剑再去找其他铸剑师看看。
她笑了笑,“姑娘通晓武林之事么?”
我点点头。
她眼中忽然含了灿烂星海般,“如此便好,省去了许多麻烦。”她缓声道,“我叫钱无烟。”
我愕然。
钱无烟的名字,武林上无人不知,是臭名无人不知。
神医萧无两的嫡传弟子,但是却爱财如命,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救人方式,是一命换一命。
救了你,就必须拿你最爱的那个人的命来换。你可以选择先杀了那人再求她救你,也可以选择救了你之后再去杀那人。
但必须得杀,若是不杀,那结果就是你会被这乖戾的神医给杀掉。
当年负责记载钱无烟的书灵是二姐,她曾说过,和钱无烟接触久了,越验证一句话:长的越好看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我如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姐会说那样的话,不知道她就是那神医前,还觉得这女子有着倾城之貌,现在一听她的名字,顿时觉得一个美丽有剧毒的蘑菇摆在面前。
她仍是笑意盈盈,眼眸清澈的让人无法相信。
“喂喂,姑娘,想好了没有。你要是想让我救你,只管开口,我就住在竹林的另一边。在这里大喊一声我就立刻过来了,不过友情提醒哦,你只有七天的命。”她叹道,“最近没人来找我看病,没送钱来没送命,真是太无聊了。”
我听的空荡荡的胃一阵反转,真想吐出来,“不送。”
钱无烟吃吃笑了起来,“一般人开始都这么倔,等过了几天,毒作全身,你就得跪着求我了。”
昼隐从屋里出来,见她还在,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血。”
“胡说,我的血热腾着呢。”
她一脸嬉笑的蹦跶走了,我看了看那石桌上的茶壶,说道,“钱姑娘也并不是个十足的坏人吧,至少还体贴的拿了茶给我。”
昼隐若有所思,说道,“别怪她,她的双亲本是江湖上令人艳羡的伉俪,但是后来双亲中毒,解药却只有一颗。两人撕破脸皮,当着她的面自相残杀……所以她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情,只爱钱。”
我点点头,叹了一气,父母在自己面前相杀,那种感觉,已非我能想象。我末了问道,“是钱姑娘跟你说的吗?”
“不是。”他饮了一口茶,接着道,“家师和萧前辈是至交。”
“哦~”我恍然一声。
据我们林家记载,昼隐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对铸剑师的称呼,上代昼隐去世后,弟子将会继承这个名字。
我默了片刻,问道,“所以说……我本意来寻的‘昼隐’,已经过世了?”
“是,家师已经过世了。”
我默然,抱着剑,那冰凉感,还未归来。
☆、第十七章无烟
竹屋后面,是简陋的铁铺,甚至连铁铺都不算。
风箱、铁炉、铁锤、铁墩,看起来普通至极,就像是一个刚出山小铁匠的铺子。
不过铁匠讲究的是手艺,工具其次。我沉思,貌似昼隐看起来更像是个斯文书生。
“白影啊,我只有七天时间,你要是再不活过来,最后一天我就把你丢铁炉里去溶剑试试,或许你就能活了呢。”
我呢喃着这些话,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我恼了,“不带你这么玩的,你不是介于神和鬼之间吗,怎么被连夫人的手下打成这样,至少要出来跟我说一下话吧。”
骂也没半点作用。我叹气,吸了吸鼻子,抱着剑继续摇,“白影啊,你晒够月亮没啊,日月精华吸食够了吧,我困了,我们回屋里去好不好?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啦。”
还是不开口,进屋!
昼隐虽然看起来不大好说话,但是人倒不错,小小的竹屋让给了我,自己不知道跑哪去借宿了。
被子已换了的,不过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钱无烟,必定是经常来,而且今天昼隐还帮她背药篓子。
右手还是没有半分知觉,左手现在已经能缓慢的大幅活动了,钱无烟果然是江湖神医,可惜她不肯替我解毒。
剑身上附了铁丝,虽细,但也不能入鞘,剑鞘倒做的很精密。
不过剑已经钝成这样,就算是用手去刮,也不会破,顶多被铁丝磨的疼手。
或许是竹林在山中,夏日的热气不易侵入,睡到半夜,还觉得冷得慌。我卷着被子睡的极不安稳,冷意都快渗进骨子里了。探手去找剑,却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我惊了惊,睁眼看去,借着隐约照入的月色,看到那脸庞,差点没一个巴掌拍过去。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嗯。”
只是一字音符,却显无力,我忙问道,“你伤了哪里,找铁匠?不,找神医?”
“别慌,瑟瑟。”他伸手触来,脸颊已被他的掌抚住,“在别人面前,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化身,如果看到,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点点头,吸了吸鼻子,“那天连夫人派人去围剿你,难道你是剑的模样吗?”
他叹息一声,声音满是歉意,“他们大概是以为我在被窝里,利剑砍来,我几乎要断作两截。等我恢复过来,你已经……对不起,瑟瑟,没有来得及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