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的没知觉,渴的没知觉,等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开门,脑袋也没知觉了。
“救……它。”
*****
“把脉百两,问病千两,救人万两,没钱免谈。”
“钱姑娘,医者仁心。”
“仁心嘛,早被丢到谷底去了。”
“不送。”
“……喂,臭铁匠,说两句你就翻脸了。你该多看几本修身养性的书,把脾气养好。”
我在梦中叹气,为什么每次在我受伤的时候总有那么多人在叽叽喳喳。
“好了,快去打盆水,我先给她换件衣服,啧,都是血,伤的这么重竟然还能跑进山里来找你。臭铁匠,你一定是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话痨。”
等我再醒过来,屋里已经没有人。动了动喉咙,润了许多,不至于干涩的痛。我慢慢起了身,被子一落,才现手上又缠满了白布。我赤脚下地,挪到外头,阳光刺眼,偌大的竹林空无一人。
“白影……白影……”
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突然觉得心里难过,等了一会,不见他人,更是难过。现在身体的疲倦几乎察觉不到,那就是说我已经躺了很多天了。可是现在唤他,却还是没回应。
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难道他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察觉,我回来后又晕了许久,他是一直守着我,才没有来得及自己去找铸剑师么?
“我就说人家姑娘是来找你的,看她哭的多伤心。”
“话多。”
我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人影在泪眼里歪歪扭扭,看不清面貌。抹了泪,才依稀看清。
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所穿的衣裳只是普通的青色布衣,却不能掩盖他长的极俊朗的面庞,在人群中,极不容易被忽略。眼眸里带着丝丝倦懒,兴许是旁人太过聒噪,面上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奈之色。
身旁的女子一袭水色罗裙,髻以玉簪挽起,松松软软的絮却不会显得蓬乱,一看便是个很随性的人。她笑时的模样非常好看,弯起的眉眼含着满满笑意,看到她,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撇下那人,快步朝我走来,嬉笑道,“姑娘,你要是来找这臭铁匠寻仇的,我可以帮你,给钱就好。”她又自说自话道,“他不值钱,所以只要三个铜板就好了。”
那人放下装了一堆青草枝杈的篓子,半点脾气也没。我抓住他的手袖,急道,“是昼隐师傅吗?那把剑呢,我送来的剑呢?”
“送来的时候剑身已经快断,我暂时用铁线缠住了,但是建议姑娘还是将剑重溶化再铸,不然以后还是不能使用。”他眉间微蹙,“这剑是用上好的生铁所铸,从剑鞘来看,至少已问世七百年。虽是好剑,但是没有好好保管,如今也只是一堆废铁。姑娘不顾重伤带剑而来,对你来说,剑的意义必当非凡。可若不熔铁再造,恕在下无能。”
女子摇头道,“你没见人家姑娘又要哭了吗,真是不怜香惜玉呀。”她笑道,“姑娘,你中了十日红花毒,这种毒没有解药哦。如果不是有人先帮你遏制了体内毒素,以你这么疾奔而来的跑法,早就一命呜呼了。”
男子甚是无奈看了看这俏皮人,“你的话又有哪里怜香惜玉了。”
“我是女的嘛。”
我默然,难怪连夫人会这么急着让我去改信,她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活下去。现在想这些也无用,只是白影,熔剑再铸,虽然还是同一堆铁,但是那种感觉便是将一个人剥了血骨,再重捏成人般,“谢谢两位,可以让我看看剑吗?”
我只希望他能现身,就算真的会死,那至少还能再见一面。
昼隐拿了剑出来,剑鞘上还染着血。明知道那是我自己抱剑来手上的血,但是现在看到,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就好像这血是白影的。
我忍着手上的痛接过剑,一只手却拔不出来,“白影,白影你出来好不好。”
无论我怎么喊,剑依旧是剑,那股寒气,却淡化了,不似以前那般冰凉。这种变化更让人心慌,就像脉搏渐渐弱化了般。
那女子拍拍我的肩,说道,“姑娘,这把剑对你这么重要么?不如让昼隐帮你把剑溶了,再重铸吧,横竖都是一样的铁。”
昼隐微微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女子哼声道,“我只知道她很难过。”
这两人真是比喜鹊还能吵,我无比烦闷的抱着剑坐到门前的石凳上,或许晒久了太阳,他就能活过来了,不是说邪魅鬼怪什么的,都需要日月精华么。
“姑娘,这么热的天,你不怕待会晒晕过去吗?”
女子的声音清爽如风,我礼貌的道谢。她从屋檐下蹦跶过来,手上已提了一壶水,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右手可能会废掉,再过七日,毒素会蔓延全身,就算是有人再帮你抑制,也没有用了,因为你跑的太急,毒素攻心。”
“七天啊……”我数了数时间,回家来不及了,可以回崧岭镇找七姑姑和三哥,交代后事。我的房间里还藏着一袋银子,还有最爱的一只狼毫也可以给缠了我两年的小侄子了。
她弯着眉眼,“不过我可以救你。”
我看着她,“那可以救救这把剑吗?其实这剑也是一个人,等他化了人后,你能救他吗?虽然没有脉搏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