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惭到无地自容,跪伏着,不敢抬头。
谨姝却笑了笑,想起李偃说的话,前一世里,谨姝被郑鸣凰下毒,抱月应当是出了不小力的,那时只觉得抱月待她是好的,却不知为何,想来是愧疚?良知未泯灭的人,做坏人是痛苦的,最后忍不住说给了李偃听,结局是惨死刀下。
如果说每个人要对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么谨姝愿意相信,抱月在前一世里,已经付过了,这一世里,她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谨姝也不想再去恨谁,仇恨会滋生许多恶的东西。
&1dquo;罢了,万死不至于,我也知你父亲的事,早先主公审问的时候,已审出来了前因后果,知道郑鸣凰拿你和你父亲相互要挟,主公并未定你父亲的罪,说押在死牢里,不过是说给郑鸣凰听的,现下人已送回了繁阳,待你回了,你们便可团聚了。念在你非情愿,也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此次我和主公便不追究你了,只是往后去,莫要再做助纣为虐的事。回了繁阳,就去外院做事吧!”
从贴身侍女到外院,这算是配了,但对抱月来说,已是不敢想的恩赐。
抱月泣哭出声,本以为必死无疑,一颗心悬在那里悬了许久,因着跟在郑小娘子身边,日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眠,这会儿忽然整个人都落到了实处,未料竟能是这样的结局,她叩拜着,&1dquo;主公英明,小夫人仁慈,抱月此生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1dquo;没那么严重,起吧!”谨姝给稚栎使了个眼色,稚栎领会,过去扶了她起来,&1dquo;小夫人说不追究,便是不追究了,起来吧!”
谨姝回了自个儿房间的时候,李偃还没回来,院子里待着许多侍卫,谨姝不习惯这么多人杵在她眼前,但昨日才生过那事,她也不好叫人都离开,且这些人都是听命于李偃,各个都是死脑筋,李偃下的命令,赶怕是都赶不走。
她在屋子里待了会儿,实在是闷得慌,问6仲主公去哪儿了。
6仲回说:&1dquo;去了衙署和军师商议事情,主公说小夫人若是无聊,可前去寻他,他今日并不忙。”
不忙还一大早就出了门?
谨姝摇摇头,&1dquo;我还是不去扰他了。”
若他忙着,她过去实在是不像话。
只是到了晚饭的时候,李偃还没有回来,谨姝便有些坐不住了,又问6仲,&1dquo;不是说不忙吗?怎这个时辰了还在外头。”
&1dquo;这回活捉了刘郅,功劳甚大,主公例行犒赏部曲,想必是被人灌多了酒,这会儿歇在了衙署的客房里。待主公稍稍醒些酒,我再派人去催一催,小夫人莫急。”
谨姝抿了抿唇,李偃很少喝醉过,他酒量很好,即便是喝多了,看上去也还清醒,不至于连这短短的距离都回不来。
还是他不想陪她?
不会吧&he11ip;&he11ip;
谨姝狐疑地看了一眼6仲,6仲这个人不愧是李偃的得力干将,连那副不动声色的脸都是一样的,便是撒谎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1dquo;我去瞧瞧吧!莫一个人在外头再生了病。”谨姝转头去叫稚栎,&1dquo;把我幕蓠拿出来,跟我一道去一下衙署。”
6仲迟疑着说了句,&1dquo;深更半夜的,小夫人还是不要乱跑了。待会儿我便亲自去请一趟主公。”
谨姝又瞧了他一眼,总觉得出什么事了,于是挑了眉,&1dquo;你老实告诉我,主公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谨姝眼神有些凌厉,其实是害怕,如今各方势力都紧张,李偃刚捉了刘郅,难保其他人没有动作。看在6仲眼里,还是有些忐忑,谨姝的架势是越来越足了,言谈举止越来越像主公,尤其冷着眼不动声色看人的时候,有着同样的压迫力。
6仲尴尬着咧了咧嘴,&1dquo;也不是什么大事&he11ip;&he11ip;就是&he11ip;&he11ip;就是主公喝醉了,那些地方官不懂事,送了些&he11ip;&he11ip;”
&1dquo;女子?”谨姝替他说了,霎时便想起了头回来逊县的时候,驿丞也往屋里安排过美貌女子,只是李偃没顾得上理会,驿丞还算识相,很快就撤走了。
6仲表情更尴尬了,应了声是,&1dquo;主公起先酒没醒,被人摸到床上去了,然后主公大雷霆,这会儿那些子官员挨个儿被主公骂呢!估摸着骂舒坦了才会回来。”6仲怕谨姝生气,赶忙又补充了句,&1dquo;主公一向洁身自好,这次只是一个意外,小夫人莫放在心上。”
谨姝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1dquo;我又没说什么。我还是去看看吧!这些事情,他不好处理,我去还方便些。”
不过塞几个女人,随便借着什么名义都好,主公喜欢了,皆大欢喜,巴结成功。主公不喜欢呢,就随便推脱些理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李偃总不能为此割官去职大动干戈。
但那风气就那样,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如此,要么说身居高位的男人身边很难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摆在脸前头的美食,一次可以说不饿,两次可以说没胃口,三次四次呢,总有饿了渴了意志薄弱的时候,偏偏有人往你脸前头摆,你吃啊,吃一点吧,美味着呢,你尝一尝啊!送到嘴的美味,谁能拒绝呢?
谨姝叹了口气。
&1dquo;走吧,去瞧瞧。”虽则知晓道理,可谨姝自认是个心眼小的,她是容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