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皎月心里一团怒火蒸腾,几乎到底的怒气让她浑身颤抖,反倒冷静了下来。
练耳还在日光下对着她微笑,四周是浮云从云霄里奔腾消散,郁结幻化。
龙皎月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天之宫,反手关了大门。
龙皎月坐在天之宫里,稀里糊涂的想了一整天。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个明白。她到底要如何说动白露,说动白露离开这个重华魔宫呢?白露如果是真的只把她当做一个玩物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夜幕稀薄,天边浮云流淌,落日的余晖映在天边,像是给地平线镶上了金边。
龙皎月孤独的坐在那个梳妆台前,从早到晚。天色一天天暗了,整个大殿冷的跟冰窟一样。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大殿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龙皎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怨妇。明明昨天她还是个有着活泼性子的未成年,今天就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鱼水之欢这种东西,真是尝不得,一尝就噬心灼骨,让人无力抗拒。
不过才一天,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千千万万年一样。
白露去哪里了,她又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回来了她该怎么把心里的话全说出口,怎么样让白露跟她一起走呢?
她会跟她一起走吗?
龙皎月想,那大约很难。可难又怎么样呢,她想和白露在一起,她们好歹一起走过了这么多艰难苦阻,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能带她离开这里,能和她厮守在一起,付出多少年的等待,付出多少的努力都是愿意的。
龙皎月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
夜很凉,大约是重华天宫修建在天上的原因。龙皎月坐在梳妆台前,在冰凉的宫殿里,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慢慢的睡着了。
没有人像所有绿丁丁小说里的贴心对象一样来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离天之宫不远的珞瑜宫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白露就坐在一堆繁花金玉中,在面纱后露出妖冶而摄人心魄的笑容。有人给她端酒,有人给她揉肩,纸醉金迷的夜里,奢靡□□的气息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珞瑜宫外的琼花书开花了,那令人沉醉的香气在夜里,都是冰冷的。
龙皎月在那冰凉的香气里,抱着膝盖默默的等。白露在那冰凉的香气里肆意寻欢作乐,在一双又一双的柔若无骨的手下快活的享受着所有人朝拜的目光。
龙皎月在梳妆台前坐了一夜。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冰冷的。
她推开了宫殿的大门,宫殿外练耳还是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她。龙皎月昨晚上睡得全身都是痛的,只自顾自的转了转脖子扭了扭手,伸展了身体,才向她问道:“尊殿呢?”
她的脸色有些白,兴许是着凉的缘故。练耳看着她,半响才没有一分感情的乖巧说道:“昨晚尊殿宿在珞瑜宫了,和三位美人一起。”
龙皎月的脸更白了一分,她自嘲的笑笑,只失魂落魄的说道:“哦,是吗?”
她颓唐的转了身子,朝那天之宫走去。身后的练耳突然出声道:“尊殿今早来过。”
龙皎月转过身子,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欣喜。
只要有一分对她的不同,对她的好,那就算是白露往昔里对她的情意。只要有情意在,说不定她哪天就能说动白露跟他一起走。
练耳看着她的神情,只说道:“可是尊殿没有进去。她只是跟奴婢说,龙姑娘是自由的,龙姑娘要是想离开重华魔宫,随时都可以走。”
龙皎月脸上的惊喜凝固了。
随时都可以走,随时都可以走,什么意思?
她以为她白露说了这番话,她龙皎月就该兴高采烈欣喜若狂的感谢她吗?如果没有感情,干嘛又给她希望,到现在又告诉她,让她走?
她来这魔宫,是为了让她白露作践的吗?
她白露真的以为是自己的主子了吗?
龙皎月苍凉的笑了起来,练耳看她如此,又适当的加了一句:“若是龙姑娘想走,奴婢可以将龙姑娘送回龙庭附近,或者长流附近。”
龙皎月看着她,只摇头说道:“我不走。”
“练耳,你替我向你主子传句话。”
“如果今天晚上子时我再见不到她人影的话,那她就准备给她师傅收尸吧。”
练耳的脸色一凛,半响才掩着唇笑道:“龙姑娘说笑了。尊殿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生死的,您拿这个威胁她,她必然是不会来的。”
龙皎月刚刚听到练耳的话,心里已经难过至极。她不再想和她废话,只说道:“照我吩咐做就是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龙皎月觉得这两三天里,她已经老去了好几十岁。原来人是一瞬间变老的这句话,还真是有迹可循。
天之宫里的池水白雾缭缭,在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变化,如同一潭死水一般不起波澜。龙皎月坐在梳妆台前,只痴痴的看着天边的落日。
直至深夜,白露都没来。
看来那些都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