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赧然,却不死心,&ldo;可长姊……&rdo;徽妍道:&ldo;且看看再说,姊夫为人你也知晓,总有办法。&rdo;王恒见她如此,也只得应下。不过他走不开,今晨去王缪府中,本是趁着公事外出时济私。如今回来,郎中令恰好又不在宫中,他想再请假也无处寻人。徽妍则不然,虽名为女史,却不受官署管束。她对蒲那和从音说自己出宫一趟,不久就回,让他们在宫中听话。又交代了吴内侍和宫人之后,徽妍亲自去见了未央令。未央令也不为难,发给了通行符令。待得赶到周浚府中,才进门,徽妍就与周浚府中的孙管事打了照面。孙管事见到徽妍来到,凝重的神色倏而一缓,&ldo;女君可来了,小人奉主人之命,正要托人往宫中给女君与公子带消息!&rdo;&ldo;如何了?&rdo;徽妍瞅瞅堂上,忙问。孙管事叹口气,摇摇头。&ldo;二位大人俱在堂上,&rdo;他低声对徽妍道,&ldo;主人今日官署中也不去了,就在堂上与二位大人争执。&rdo;&ldo;长姊在何处?&rdo;徽妍忙问。&ldo;还在室中。&rdo;徽妍颔首,绕开前堂,径自往后院而去。王缪的屋子,房门紧闭。侍婢和家人都在门前拍着门,但里面只是不开。三个甥女也在外面,哭泣不止,见得徽妍来,她们忙围上前。&ldo;徽妍姨母……&rdo;长甥女周若擦着眼泪,&ldo;母亲一直将自己锁在室中不肯开门,如何是好……&rdo;徽妍一惊,唯恐王缪想不开寻短见,问,&ldo;她方才可有动静?说了话不曾?&rdo;&ldo;说了……&rdo;二甥女周娴哽咽道,&ldo;她教我等回房去,却不肯出来……&rdo;徽妍的心放下些,安慰她们两句,也忙走到王缪房门前。侍婢们见她来,神色皆缓了缓,忙敲门道,&ldo;夫人,徽妍女君来了,开开门吧!&rdo;徽妍也道:&ldo;长姊,有甚话便与我说,关着自己做甚?&rdo;室中无人回应。徽妍皱眉,心一横,转头对家人道,&ldo;去取一段大木来,将房门撞开!&rdo;家人们愣了愣,正犹豫,徽妍催促,&ldo;莫非等着夫人在室中寻死?快去!&rdo;众人面色一变,赶紧去找。就在这时,忽然,传来门闩开启的声音。王缪头发纷乱,面上和衣襟上满是泪痕,望着徽妍,憔悴不堪。徽妍何曾见过这样的王缪,心底一惊。&ldo;撞甚门……&rdo;她声音沙哑,&ldo;……我是会去寻死的蠢货么?&rdo;徽妍忙上前,扶着她,将她上下打量,&ldo;长姊,你无事么?&rdo;&ldo;母亲!&rdo;三个女儿亦哭着上前。王缪不答话,摸摸她们的头,擦擦脸上的眼泪,对侍婢道,&ldo;带女君们回房去,莫让外头惊吓了她们。&rdo;侍婢们忙应下,劝着三人,将她们带走。王缪看着她们走开,让徽妍进屋。待得重新关上门,姊妹二人相对,徽妍正待说话,却见王缪镇定的脸忽而一变,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ldo;徽妍……我……我该如何是好……&rdo;说罢,她抱着徽妍,嚎啕大哭起来。徽妍来周府之前,心中仍抱着一线希望。如今见到王缪,听她说了今日之事,只觉心中亦是黯然。周宏夫妇对王缪的看法,徽妍是一贯知道的。就在上月,她回到长安之时,陈氏就曾告诉她周氏舅姑亲自来长安催促周浚纳妾,不然就要他出妇。但周浚一贯态度坚决,将二人顶了回去。当时徽妍他们见得如此,亦是放心,便回去了。不料周是舅姑竟这般执拗,把宗长和宗老请了来。周氏这样的大族,宗长一言九鼎,如今周宏夫妇请了他和宗老来,已经不是为逼周浚纳妾,而是直接让他出妇。周浚自然是不愿意,从早晨周宏夫妇来到,就一直在争吵不休。&ldo;姊夫待长情深意重,必不从许。&rdo;徽妍一边为王缪整理着头发,一边道。王缪拭了拭眼泪,眼圈又是一红,摇摇头。&ldo;此番,他亦是无法……&rdo;她说,&ldo;父母之命,又有宗长亲自前来,何人违得……你姊夫待我之心,我自知晓,这许多年来,亦甚感激。可如今之事,如今之事……&rdo;王缪说不下去,又掩面哭泣起来。徽妍看着她,心疼不已。王缪自幼性情慡利,心思精明,从没有她为难之事。即便嫁人之后,她因生育之事与舅姑生隙,徽妍虽听过她抱怨,却从不见她有哀愁之色。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位心思强韧的长姊,竟也会像现在这样脆弱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