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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小说>光暗之匣>第3页

  仅此。

  而且苍白瘦弱的她,虽然身上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那头漂亮的长,不过仍然被八卦的女生们关注了。

  那个乌鸦一样yīn郁的少年jiao了女朋友的话题在学校里以半闻半笑话的形式传播着。

  &1dquo;以后不要来找我了。”那天晚上看到千禾等在校门口,我这么说道:&1dquo;换我去找你。”

  &1dquo;那可不行。”千禾急切地摇摇头。

  &1dquo;怎么不行?你现在住哪里?”

  &1dquo;总之不行。”千禾为难地咬着嘴唇。

  又是这样子,好像有很多秘密的千禾,小学五年级时突然举家搬走,现在又突然出现,而且连一个住址也不能说,电话打不通,问起话来总是装听不见,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非常非常不负责任的家伙,擅自闯入别人的世界,又擅自跑开。

  ——我把我的想法简明扼要地对她说了出来。

  千禾不可置信般的瞪大眼睛看着我的嘴,苍白的脸越苍白起来,最后她沉默着走开了。

  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之后我再没见到千禾,我也赌气地没有联系她。

  我说的没错吧,果然就是会擅自离开的人,这次也一样。

  但是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来自她的手机简讯,只有一行字。是一家医院的名字与病房号。

  又病倒了吗?

  我在教室中如坐针毡,最终决定还是逃了自修课,打了出租车前往那家医院。望见医院灰暗的建筑时,有一种不自然的恐慌忽地令我心脏缩紧。

  病房里只有千禾一个人,她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毛线帽下面似乎是空空dangdang的,那头乌黑美丽的秀不知踪影,看上去单薄得可怜。

  &1dquo;头&he11ip;&he11ip;”我的嘴唇在动,但是我很确定我没出声音。

  &1dquo;是假。”千禾露出恶作剧成功一般的表qíng。&1dquo;你上当了哦,哈哈。”

  &1dquo;你的病?”我嘶哑的喉咙终于起了一点作用。

  &1dquo;从小就有的,不要太介意。医生说最多活到十二岁的,我已经额完成任务,没有遗憾了。”她仍然在笑着,不过说话的声音细若游丝。&1dquo;而且,你的曲子带我去了很多我一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我很满足,比很多健康人还要幸福。”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其实心里早已有此猜想,从小就知道总有一天要面临她的死亡,她走了,反倒轻松下来不去思考,而现在,即将死别的痛苦又从心底yīn暗的角落中蔓生滋长,想把我压垮。

  &1dquo;你的手,似乎不会出声音了。”她有点遗憾地望着我。&1dquo;其实我想过,如果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听着你的曲子,在你制造的美好幻觉中死去,那该多好呢。为了这个,我特意回到故乡,来找你&he11ip;&he11ip;并不是想利用你的意思&he11ip;&he11ip;只是,真的很怀念。”

  此时此刻,我无比希望那曾经令我深恶痛绝的能力再次回到我身上来。

  &1dquo;我&he11ip;&he11ip;我会恢复的,我会继续为你在玻璃上弹琴,像笨蛋一样。”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想象着窗玻璃就是我的钢琴,我用右手大拇指碰了碰玻璃,想象那是&1dquo;中央do”,但是没有用,音乐没有再度响起。

  &1dquo;只要你希望我听见,我就能听见。请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因为你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he11ip;&he11ip;”千禾这样说道。

  都是谎言,都是安慰,我绝望地想,绝望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疯狂地敲击着,像笨蛋一样。仍然只有单调的铛铛声,不是踩下了脚踏板的钢琴,但我没有停止,我想象着回到小时候,回忆着我们的过去,回忆着她坐在图书馆的大木桌对面,认真地用直尺打着五线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她脸上时的样子。

  &1dquo;那时候多么开心呀&he11ip;&he11ip;”千禾在病netg上小声说道。

  我想象着她睡在天上的云朵中,我想象着最美丽的晚霞是如何在她眼前徐徐展开,那些色彩是多么的温暖,我想象着她伸手去抓晚霞,美丽的绯红落在她的手中,片片碎开,像飞花一样,她很舒服,她很温暖,她没有病痛。

  继续敲击着玻璃,我绝望地想象着。

  &1dquo;美丽的晚霞,我要睡了,晚安。”千禾说道。

  那是我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的确是晚霞。

  但我什么也没听到,没有奇迹,一切只是巧合与她的猜测。

  没有参加她的葬礼,那天我几乎是抱着逃亡一般的心qíng离开她的病房,我失魂落魄,只想逃离一切,逃离回忆与悲伤。

  没能让她在临终时听见我的弹奏,在美好的幻觉中离去,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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