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说罢。便悠然坐在那等着,也不催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马车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郑氏额上落下豆大的汗珠来,搁在腿上的双手都逐渐颤抖起来。
要么她死。要么儿子死&he11ip;&he11ip;
怎么选?
郑氏顶着满头大汗,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地道:&1dquo;您说的对,父债子偿,就应该是这样。”
若生撇她一眼,摇了摇头,让绿蕉拿了纸来递给郑氏。郑氏是识字的,写的不好,但到底是会写的。于是她就依言在纸上写下了让儿子还债的话,而后签字画押,没有半分踟蹰。
等到扈秋娘将纸递给若生过目时,她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1dquo;可妥了?”
&1dquo;你走吧。”若生挥了挥手。
郑氏就踉踉跄跄冲下马车,慌不迭朝巷子深处去,妇人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视线里。
若生就吩咐老吴几个去找吴亮的儿子。
&1dquo;要不到银子就真的&he11ip;&he11ip;”吴亮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扈秋娘瞪他一眼,又去看若生,却见若生皱着眉头反问道,&1dquo;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事?”
吴亮不答,嘿嘿笑了两声。
&1dquo;把郑氏写的字条给他们看,让他们还银子,还不出也罢,一人废他一条腿。”若生眉头微舒,细细道。
吴亮面露失望,转瞬又换上了笑模样,&1dquo;是,照姑娘说的办。”
若生看他一眼,没有再言语。
既是郑氏自己做的选择,那后果自然由她自己来承担,她那样的人教出来的好儿子,想必也不会叫她&1dquo;失望”才是。至于吴亮跟那两个儿子,赌鬼一众,收拾起来,根本毫无困难。
她吩咐妥当,马车就离了巷口往外头驶去。
天色尚还不晚,街道上仍是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小摊子摆得满满当当。
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沿着弄堂穿梭,手里拿着个五彩的拨浪鼓,两侧缀着的弹丸敲打在鼓面上,咚咚作响。
若生一行的马车缓缓穿过街市,逐渐远去。
回到府里后,好容易能歇下了,若生却因为刘刺史的事几乎一夜未眠。
睡得少,起身后太阳穴便突突直跳。
她用指按着揉了一会,才舒坦了些,谁知她刚要命人摆了早饭,底下的人就来报说,郑氏昨儿个夜里,死了&he11ip;&he11ip;
第o65章行凶
若生便问,怎么死的。
她料想郑氏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也不会孝顺,先是父亲豪赌欠债被人追讨,转眼母亲就写了字据说要父债子偿,让他们二人帮着还钱。那可是两千两,不是二两银子!两人还不上钱,各自被打折了一条腿,痛得厉害,又惊又怒之下家去后少不得要对郑氏作一番。
可这二人,当真胆敢行凶杀母?
若生略有些吃惊,无心再用早饭,遂让人不必再送上来,只让绿蕉沏了热茶来喝下润过嗓子。
底下微微弯腰站着回话的人,也都尚未来得及用饭。
&1dquo;回三姑娘的话,昨儿个咱们几个照您的吩咐守在吴亮家那巷子口一直等着,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家的两个小子回来,直到这天边都泛白了,这两人才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一瘸一拐满身酒气地往巷子里走。”护卫顿了顿,&1dquo;可这人才进去没一会,巷子里就传来了几声尖叫,小的几个就赶紧悄悄跟了过去看,结果便现那声音就是打吴亮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若生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
吴亮一家所在的那地方,只两个入口,巷子又窄小,她就只让人在两处入口候着免得吴家人溜走。巷子里一传来尖叫声,他们自然也是立刻就听见了。
见她点头,护卫继续道:&1dquo;可这人,不是吴亮的两个儿子杀的&he11ip;&he11ip;”
若生捧着茶碗的手一僵,&1dquo;如何得知?”
当时吴亮的两个儿子已然进了屋子,郑氏也已经死了,他们是听见尖叫声后才悄悄跟过去看的,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吴亮的儿子杀害了母亲?
&1dquo;小的装作邻人凑过去看时,只瞧见吴亮的两个儿子一个瘫在门边。一个摔在桌子旁,连桌上的油灯都给打翻了。方才那几声尖叫,就是出自他们的口。”
若生轻轻摩挲着茶碗。问:&1dquo;会不会是他二人行凶杀了人后,才装作那般惊慌的样子?”
&1dquo;只怕是不可能&he11ip;&he11ip;小的、小的无意间瞥见了那郑氏的模样&he11ip;&he11ip;”护卫的说话声。忽然低了下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1dquo;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he11ip;&he11ip;”
站在若生边上的扈秋娘就立时明白过来,只怕是尸体的模样极为骇然,恐说出来吓着若生,所以不便言明。于是她就对若生道:&1dquo;姑娘,不管是不是吴亮的那两个儿子动的手,这郑氏都已经死了。若官府要查,自然会查明真凶的。”
言下之意,这剩下的事,就不必听了。
可若生又怎会害怕这些,她摇了摇头,将手中茶碗顿在了桌上。
桌子另一侧摆着只傅山炉,里头正焚着香,烟气袅袅,渐渐成了一团辨不明的雾。
一如她此刻内心纷杂的思绪,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