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相瘫倒在圈椅里,猛一抽搐后,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程惜惜低喝道:“程怜怜,快来帮我。”
程怜怜趴在程放的身边,恹恹毫无生气,听到程惜惜的吆喝,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咬着贾相的衣衫,帮着她将尸体往门外拖。
院外刀剑碰撞声,打斗声,凌乱的脚步声穿过小院,破门而入。
程惜惜将贾相随意扔在院中,抱起房屋角落老许做马厩棚子时刷油布用的桐油坛,揭开坛盖将桐油倾倒在程放身边,拿出火折子吹开扔了上去。
火苗升腾,将程放席卷其中。
程惜惜的双眼在火光中红得似要滴血,全身被火苗炙烤得滚烫,她轻轻踢了踢程怜怜,低声道:“走吧。”
程怜怜无精打采的跟在程怜怜身后走出去,院外打斗声停歇,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圣上背着手,沉着眼看向她。
程惜惜视若无睹,迈着步子越过他就要往外而去。
“程惜惜!”圣上眼疾手快捉住她,冷声道:“你给我站住!”
程惜惜夸张的瞪大眼,讶异的说道:“原来是圣上啊,晚上看不太清,你脸又如夜色一般黑,我还以为没人呢。”
圣上抬眼望了一眼院子,熊熊的大火卷上了屋顶,院子里只躺着贾相,他厉声问道:“谢子归呢?”
程惜惜回头指了指大火,微笑着说道:“在里面。我阿娘当年就是这样被你阿娘烧死的。”
圣上脸色一沉,手上用力握紧她的手臂,狠声道:“大胆!”
程惜惜手臂吃痛,不管不顾抬脚踢向圣上的小腿,他侧身避开,近卫呼的一下拔刀围了上来。
“滚开!”圣上咬牙切齿的骂,近卫又低下头慌忙退下。
程怜怜见状,呲牙想扑上来,程惜惜叫道:“程怜怜,不要动。”
见程怜怜呜呜不满的闪开,她才抬头,扬眉不逊看着圣上,“你待如何?要打架吗?”
院门口越来越热,近侍急得头顶冷汗直冒,见状鼓起勇气上前躬身说道:“圣上,此处危险,不宜久留。”
圣上冷眼横过,近侍霎时背上直冒冷汗,小腿肚子都打颤快站立不稳,幸得听到头顶声音传来,“走。”
程惜惜被圣上拖着走到宽大的马车前,提着她的手臂将她塞进马车,待他扶着车门正要上来时,被她抬腿当胸踢了过来。
圣上只得一手抓住门侧身闪避,脚下却一滑掉下了马车。
“程惜惜!”圣上眼里淬着火吼道:“你大爷的是不是想死?”
周围近侍近卫皆呼啦散开,垂头不敢直视。
程惜惜抬抬下巴,看起来趾高气扬又欠扁至极,“我不习惯与人同坐一辆马车,你去坐别的。”
“这是我的车!”
程惜惜作势要跳下车,说道:“哦,这样啊,那我不坐好了。”
圣上咬牙吸气,低喝道:“牵马过来!”
近侍简直快要晕倒,近卫也忙着重布防,兵荒马乱之中,程惜惜悠闲的对程怜怜招了招手,“上来。”
圣上见那只脏兮兮的肥狗居然上了自己的马车,浑身散出来的冷意,让牵着缰绳的近侍瑟瑟抖。
“走。”圣上看了半晌,终是冷着脸翻身上马。
马车稳稳前行,程惜惜神色淡下来,回头向小院的方向望了望,手按了按胸口,紧紧抱住程怜怜,将头放在了它的身上。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程惜惜下车一瞧,原来到了上次躲避闻二来过的院子。
圣上大步向前,程惜惜带着程怜怜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惹得他不时回头怒目而视。
程惜惜不理不睬,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怕,活着不怕,死了也不怕。
圣上强忍住自己的怒意,由着程惜惜进了屋子,随意的在软塌上坐下来,见自己的手上沾着血迹,又掀起衣衫认真的擦拭。
他扬了扬手,近侍退下去,不大一会下人端着热水,手托着帕子澡豆进屋。
程惜惜点点头,“嗯,还算不错,有眼见力。”
圣上背着手冷眼瞧着程惜惜洗干净手,又拿帕子擦干后,挖了一块香脂抹在手上,将手凑到鼻下闻了闻,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难闻。”
“哼。”圣上一声冷哼,“闹够了没有?”
“周三郎?”程惜惜侧头看向圣上,思索片刻后又放弃,干脆说道:“我不知你的名字,就叫你周三吧。”
圣上不错眼的盯着她,缓缓的说道:“周恕,字涣之。你对我直呼其名,是你要反了么?”
程惜惜嗤笑出声,“你这是什么话,周家不同样是造反得来的天下么?只许你造反,不许我抢回元家天下啊?”
圣上蓦然一笑,“也对,你有本事就抢回去吧。”
“唉,我就是没本事。”程惜惜一脸的惋惜,不过她又飞快的否认道:“我不是没本事,只是没有你们母子的心狠,元家受了天下百姓几百年的供养,我虽然倒霉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可没法子,谁叫我是元家后人,祖债后人偿,让百姓过几天安稳日子,就把天下让给你好了。”
“谢子归杀了我母后。”圣上眼里浮起杀意,“你叫他阿爹,他的债是不是要由你来偿?”
程惜惜冷笑,“周恕,你真要跟我算吗?”
圣上已有多年未曾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此刻听到感觉既陌生,心底又浮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强压住心底的情绪,紧抿着嘴不做声,目光沉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