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软地靠在netg上,连手指头都伸不直,我看著大大的嵌入式电视萤幕里,那个很像我的人挂著我熟悉的笑容,跟李越天不愠不火地用著餐。
餐厅门被打开,竟是聂闻涛带著几个人,手里持著枪,对准李越天的头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我闭眼,聂闻涛啊聂闻涛,不管怎样,你都要中他圈套,你的弱点被他紧紧握著。
为了我,你真是什麽都肯做了。
一睁眼,那个人在聂闻涛走离餐桌七步远时突然倒下,嘴角还挂著我那熟悉的笑容,嘴角上翘,带著淡淡嘲讽,像足了我十分。
玻璃穿了dong,跟我长得极像的那个人的脑子也穿了个dong,李越天刹那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吼:「对楼,赶紧去查&he11ip;&he11ip;」面孔惊心得像是世界末日。
「快去&he11ip;&he11ip;」李越天边喊跑边迅地冲了出去,冲到半途又折回来站在那个假冒我的人的不远处,怔怔地看著他,摇头,捧著脑袋说:「不,小唯&he11ip;&he11ip;」而聂闻涛傻傻地站了几秒,然後要跑过来,但被突然冲进来的李越天手下拦住,几秒不到,场面混乱得跟我「葬礼」那天有得拼&he11ip;&he11ip;我苦笑,聂闻涛的眼睛撑得前所未有地大,在三个人的挟持中张著嘴不出声,看著那个连笑容都跟我一样的冒牌者。
「啊&he11ip;&he11ip;」像是颓死的1ang在最後地嗥叫,聂闻涛的惊吼声在大厅里响起,在偌大的餐厅里充斥著引起回声,那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彷佛也在震动。
我看著那个傻男人,笑著流眼泪,死了,什麽都没了。李越天,你从来都没想放过聂闻涛是吗?
那个男人缓缓地跪了下来,惊恐地看著地上从脑腔里流出的血,爬到那人身边,想碰却又收回手,看著那个人,他摇著头说:「不&he11ip;&he11ip;不是&he11ip;&he11ip;」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个人的嘴角,蜷缩著身子蹲血堆里:「不,不是&he11ip;&he11ip;」不能承认死亡,他不想承认「我」在他面死亡了,他只能这样抱著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he11ip;&he11ip;一个人,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承受这些&he11ip;&he11ip;用这样的姿势失去他的母亲,然後,再一次失去「我」&he11ip;&he11ip;眼泪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横行,我只能眼睁睁地哽咽地在镜头面前看著这一切&he11ip;&he11ip;让「我」死在他面前,李越天,你真狠。
视讯里,李越天向死角的摄影器淡淡地笑,看著大萤幕里那张笑脸,我哭著笑出声,李越天,你真疯了。
你真他妈的疯了。
你是真想要我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吗?
最後一根弦,断了。彻底地,断了。
而那个爱著我的男人,只能抱著自己无声地哀恸哭泣,然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著李越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he11ip;&he11ip;得&he11ip;&he11ip;死。」他的嘴角,缓慢地,流出赤红的鲜血。
聂闻涛手中的枪指著李越天,血往下滴,滴在我为他订做的雪白衬衫上。
李越天沈著脸孔看著聂闻涛,他抬了抬手,叫人去移动那死去的假冒者。
玻璃窗被从外敲了敲,林简从阳台上跳了进来,麻醉枪迅she向屋里的两个严阵以待的保镖。解开钢索绳,他哭丧著脸对我嚷嚷,「老大,我刚才差点被狗追&he11ip;&he11ip;」哭诉还没完,林简一看电视萤幕,正巧看到里面聂闻涛跟李越天冷冷对峙的场景,他张了嘴,chuī了声口哨:「oh,coo1!」转脸向我:「老大,不只红颜祸水,我看你那个调调也差不多了&he11ip;&he11ip;」我闭了闭眼,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这死小子,敢调侃老子,等会儿我活撕了他。
「还不赶紧过来。」
「老大,怎麽了?」林简跑了过来,终於觉得我的样子不正常了。
我懒得翻白眼,对他说:「打电话给范澌,看我的qíng况他有没有办法解。」林简捏了捏我的手,见我凶狠地盯了他两眼,乖乖掏出电话拨了号码放在我耳边。
跟范澌说了qíng况,最主要的是我就喝了几口果汁,估计是麻醉剂之类的东西溶在那里面。
通了电话,范澌说我那药效大概是二到三小时的,我问林简,「药呢?」林简递给我一针蓝色针剂,我叹了气,摇了摇头,「给我白色的。」林简惊呼:「老大&he11ip;&he11ip;」
我笑笑:「给我吧。」
药被放在裤袋里,我对林简说:「去缠住李越天二小时。」此时,大厅里,李越天嘴角含笑,冷冷的笑得让人皮肤寒,「杀了我?聂闻涛,没人比我更想杀你&he11ip;&he11ip;」他挑衅地看著聂闻涛,「但我不会杀你,至少,小唯不希望我做&he11ip;&he11ip;」我听了好笑,而厅中的男人听了却只是抬下了手,对拖著「我」走到了门边的人说:「慢著。」他走近,仔细看了看「我」,转过头,冷冰冰地说:「这不是他,他在哪?」他的枪又对准了李越天。
林简这时走到了窗边,停住了脚步,回头,说:「老大,这样&he11ip;&he11ip;」他yù言又止。
「就这样了。」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萤幕,淡淡地说。
「他,你真要他了?」林简说。
「有什麽不好?」
林简笑,眨眨眼睛:「老大,我没什麽问题,你认为好那才是好。」「他在哪里?」聂闻涛像是蓄势而动的野shou,冰冷无qíng地盯著猎物。
李越天沈了脸,然後笑著说:「没想到&he11ip;&he11ip;」他叹气,笑著摇摇头,往外走。
「他在哪儿?」聂闻涛的声音冰至极点。
李越天头也不回,「你可以开枪,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哪儿。」他走到门边,回过头看著聂闻涛,冷漠地说:「你怎麽不消失?没有你,王双唯依旧是王双唯,他能海阔天空飞翔,而不是跟你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聂闻涛听了,一字一字地说:「他要的是我,不是你。」李越天踢开门,走了。
聂闻涛指著他後脑勺的枪,一直都没有开。
我笑了,果然,最懂得我的人还是聂闻涛,就算在bao怒bao伤之下,他依旧知道,我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开枪。
他是饶不过李越天,但先,他会以我的意愿为第一准则;不论在什麽qíng况之下。
这样的男人,竟不用我找,自己就在那里出现,我再一次,为此感到欣喜。
两个小时後,李越天进来,他走到门边,看著那两个还躺著不动的保镖,眼睛沈了沈,淡淡地说:「我果然不能小看你。」「你不觉得这一切,像场闹剧。」我也淡然地说著,坐在沙上翘著腿看著外面已当正午的太阳,血红,却又透著绚烂的光彩。
「不,」李越天坐到我对面,笑著点了菸,「虽然没演好,但我总算知道那小子是个什麽样的人了;而我,不会再犯错误。」「你不要军火了?」我还是淡淡地问著他。
「要,我还要你。」李越天长抽了口菸,把领带松开,「走吧,你给我的考验都应该完了吧?跟我回家。」我蹲到他面前,靠著他的膝盖,感受他最後的体温,问他:「你就这麽确信我还爱你?」「我一直都相信,小唯,这是我熬下来的理由。」李越天摸著我的头,还在上面吻了一下,「我们回家吧。」「越天,」我平静地抬起头,把环住他的手紧紧地抱住,「可我不爱你了,真的,不爱了。」「小唯,别说谎,你爱我。」李越天叹息,「你只是不原谅我。」我笑,「所以,就算我不愿意,你也会关我一辈子?」我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等著他的回答。
「是。」半晌,他回答:「我会让你爱我的&he11ip;&he11ip;」话音没落,李越天瞳孔剧烈地收缩,还带著惊恐,死死地盯著我。
我继续平静地说:「我曾爱过你,这是真的。
「我要往前走,我想要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更是真的。」他缓缓地倒下,我站了起来,把针筒扔掉。看著他那张带著莫名的不甘又震怒的脸,和那垂下了的眼睑遮住的我曾最爱的黑水晶般明亮又神秘的眼睛,我摇了摇头,「越天,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他是真爱过我,我也真爱过他,也许,对他的报复不是让我在他记忆里折磨他。而是,在他的记忆里,永永远远都没有我,永远都不会记得:曾有那麽一个男人,那样地爱过他。
蓝色致命,白色失忆,越天,我要全部抹去在你生命里的所有。我说过的,爱恨痴怨,全部收回。
而我所能给你的最後的最好礼物,就是让你,如初生婴儿一样,再次重温这个世界。忘了所有,忘了我。
这是我给你的报复,也是我给你的礼物。
再见,我曾爱的人。
拿了李越天的手机,打电话给远在千里的李老太太,淡淡地说:「李夫人,你的儿子我还给你了。」李老太太在那边沈默,然後也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恩怨皆泯,前尘往事烟消云散,就此全忘了吧。
我走了出去,太阳还是高高挂在天上,无动於衷地,它不会因人间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它的热度。那个男人蹲在车子旁,满头大汗,目不转晴地盯著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