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桦说:“我听人说过,这条街上,挺多那种店的。”
“哪种店?”卢丹和姜坤两人都很懵,并不知道他的暗指。
毕桦笑说:“有卢丹在,我不能讲的那种店。”
这下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店了。
司机师傅说:“没想到你们这些学生娃知道得还挺多嘛,大家好好上学才是正经事,以后别往这里来了。”
这下大家确定毕桦所说不假了,而闫然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大家也只能各自猜测,没有人再谈论。
萧子翀去买了一点樱桃,这种本地樱桃不像车厘子那么大,但更水嫩更甜。
他提上车递给闫然,又和小秦老师一起整理了物品和资料,这才上车。
闫然握着那樱桃也并不吃,只是呆。
萧子翀怕他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车启程后,他就握着闫然的手,握得很紧,又不时看闫然一眼,闫然开始时只是呆,不时抖,慢慢情况稍稍好点,他看向萧子翀,萧子翀马上说:“很快就到家了。秦姐姐说,先送我们回家,东西也放我家,不回疾控去了。我们之后的宣传,可以放在我们自己学校,对初中部和高中部做宣传,这样工作做得快,得到的数据也全。”
“哦。”闫然低低回了一声。
萧子翀伸手搂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
从市郊回卫馨苑挺远,小秦开车开了一个小时,等把两个孩子送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
闫然自己回了家,被奶奶迎接着,又吃了一点莲子银耳汤,洗了澡,他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呆。
虽然他的房门安装了门锁,但闫然除了换衣服,很少会锁房门,奶奶端了洗好的樱桃进来,把樱桃放在书桌上,过来轻轻拍孙子:“乖孙孙,你要吃樱桃不?奶奶给你洗好了。你这个樱桃买得不错,挺甜的。”
闫然这才回过神来,想到那个樱桃是萧子翀买的。
他说:“是萧子翀买的樱桃。”
奶奶说:“那你起来吃吗?”
闫然爬起来去吃了樱桃,边吃边呆,樱桃到底甜不甜,他也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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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萧子翀家。
小秦是吴岚部门的工作人员,985高校预防专业的本科毕业生。
预防专业不太好找工作,小秦虽然学校不错,本科成绩也优秀,但在不想出去闯荡的恋家思想和家人希望她回老家结婚生子的朴素期待下,她考到市疾控工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是再过几年,该专业毕业生更多一些,她不一定能考得进这个单位了。
学预防苦,找工作难。
小秦还记得自己大五在某市实习,跟着带教老师去社区做慢病筛查,大爷大妈们走过来叫她,“你们是在这里捡摊儿吗,卖药?不会是骗人的假药吧?”如此可见国内公卫工作难做,小秦当场郁闷到想哭。
所以小秦很珍惜现在的工作,不想得罪领导。
她把萧子翀送回家后,就找了吴岚,和她说了一阵悄悄话,大意是闫科长家的公子,好像是误进野鸡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吓傻了。
但她一个小小工作人员,不方便去
异性闫科长家告知他这件事,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顶头上司吴岚姐帮自己了。
吴岚非常吃惊,随即担心起来。
小秦想了想,不得不又告知吴岚另一个真相:“是翀翀进店里把然然拉出来的,翀翀最清楚事情经过。”
小秦本来不想讲这事,但萧子翀是吴岚儿子,到时候萧子翀说漏嘴,自己更是要担一个瞒而不报的罪名,更会把领导得罪得妥妥的,所以不如就先讲了。
小秦离开了。
吴岚才来萧子翀的卧室找他。
萧子翀洗完了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复读机里放着英语磁带,但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吴岚现他门没锁,敲门后就进去了,叫他:“萧子翀,什么呆?”
“妈,什么事?”萧子翀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吴岚。
吴岚现萧子翀神色不对劲,比平时多了一层忧郁。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儿子露出这样成年人的表情,她想,萧子翀和闫然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冲击他们世界观的事。
吴岚走到书桌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刚才小秦说你们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但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让我来问你。”
萧子翀仰头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想将闫然遇到那种事的情况告诉别人。
吴岚说:“不能和妈妈讲吗?”
萧子翀对上母亲温柔的目光,一时无法拒绝,他窘迫地转开了眼,说:“主要是,这事是闫然的事,我不能在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情况下告诉你。”
吴岚伸手搂住了儿子,说:“你和然然还小……当然,我不是指你们没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想说,你们年龄小,所以经历的事情必然比我们这些活了三四十年的人少,是吧?”
萧子翀沉默着点了点头。
吴岚低头看着儿子带着沉重神色的脸,很是心疼,继续说道:“很多事,不是像你们学的数学公式物理定理那样,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们经历的很多事没有那么明确的标准。你在长大的过程中,以及以后会接触的,更多可能就是这种复杂的,既对又错,或者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的事。因为这个社会太大太复杂了,而我们每个人,又太渺小,能力太有限。如果说这个社会是海洋的话,我们就是鱼,要学会在这海洋里游泳和呼吸,才能活下去。而且,有时候你会觉得,其实也只是活下去而已。翀翀,你啊,既要明白伟大这个词,也要知道平凡这个词。你接纳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才会接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