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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旺吉是在木楞房初始晃动的第一波就被惊醒。
木屋地板受了大地摇动的震撼,震波沿着木板netg板。netg板撞上他一侧的脸颊,咣当一声,一下子就将他晃悠醒了。
大总管平日里睡觉,脑袋是从来不枕枕头的。枕头就是个摆设,或是心思活动时,抱在怀里意yín某小俊人儿的物件。
跑马帮的人常年在野外露宿,养成了习惯,即使是打个瞌睡,都要将一侧的脸紧贴上地面,在睡梦里仍然要用一只耳朵听音,时刻警醒。几百米以外来了一匹马,都可以迅辨认出蹄声的位置和方向。
阿巴旺吉一个侧翻,从netg上滚了下来,他的脊背才一沾地板,netg铺一侧的木楞墙就七哩喀嚓地塌掉了!
憨实的圆木经不住上下左右的颠簸和摇晃,&1dquo;轰隆隆”滚落下来。房顶一角的大梁没有了支撑,斜着挂了下来,一头杵在木头堆上,另一头仍然搭住另一半的屋顶。
房子塌掉了一半,崩坍的墙壁掩埋掉了男人原先睡着的那张netg。
阿巴旺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地震了。
他娘的,怎的又地震了!
这永宁坝子的位置正好落在横断山区边沿的一条地震带上。从中甸至丽江再到大理这一条线上,过往许多年里就曾经大震小震不断,因此地震这档子事在云贵高原上实属稀松平常的灾祸,当地人早已司空见惯。
滚落的木桩子和netg铺之间,搭出了一块恰好能容得下一具身子的狭窄fèng隙。
阿巴旺吉睁开眼,废墟里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憋闷的空气夹杂着浓浓的烟尘和木屑味道,瞬间让人生出想要gan脆窒息过去的念头。
他缓了一缓,平复呼吸,微微一抬头,&1dquo;嘭”,狠狠撞上了横在脑顶的一根圆木,撞得脑门生疼!
原来房檐掉落下来的木梁已经砸到了眼睫跟前,距离鼻子尖就只有一寸。
自己住的一层楼歪塌了,住在自己脑顶楼上的达娃也不知怎样了!
&1dquo;达娃?达娃!”
试着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怀里还抱着自己的枕头,松松软软的,护住了胸腹。方才从netg上滚下来时,连枕头一齐带了下来。
阿巴旺吉的手指摸到软软的枕头瓤子,黑暗之中,眼底闪过丹吉措同样柔软的身子。
小仙鹤被关到马棚子里了!
阿巴旺吉那一刻悔得要命,抓心挠肝地后悔。
怎么能把那么娇软金贵的小仙鹤给留在那破败的马棚子里。
那腌臜地方他妈的能住人么?!
那棚子要是塌了,若是被震塌了,把人埋在底下了&he11ip;&he11ip;
丹吉措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手脚完全没有力气,根本就无法自保,若是被砸到了,伤到了&he11ip;&he11ip;
怎么就没有把小俊人儿留在自己身边呢!若是俩人一同睡在这间屋里,自己还能拿身子罩着他,不会让他伤到皮毛和手脚。
原本想得好好了,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生了什么,都要照看这个小男伢,绝不能让他受委屈,绝不能让他被欺负。
昨日傍晚,本是想与小俊人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把人好好地哄一哄,想要与他和好。
还是离不开他。
偏偏就在那时候瞧见,小仙鹤在那个叫作扎西的小俾子面前抹泪抽泣,把头搁在对方肩上,手臂环绕搂着,那般亲亲热热,一处要死要活要上吊要投河的恩爱模样&he11ip;&he11ip;分明就是一对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小qíng人,穷途末路之时还不忘倾诉衷肠!
那qíng形太刺人眼了,太戳人心了,自己这一回他妈的彻头彻尾就是个自作多qíng的大傻瓜!
大总管在黢黑不见五指的暗处,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he11ip;&he11ip;
傻瓜就傻瓜吧。
无法回避的事实,就是喜欢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仙鹤,太喜欢了。那娃永远都是一副温柔恬静、波澜无痕、宠rǔ不惊的模样,外表柔软到极致,骨子里却又蕴刻了几分坚韧,挫折不弯。
其实,小仙鹤不过就是勾搭了一个年轻相好的。
这寨子里年轻水灵的妹伢,多的是结jiao两个三个阿柱,也没有犯了哪一条王法。
娃儿年纪轻,若是喜欢那样子,就由着他去吧&he11ip;&he11ip;
俩人之间若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挽回,真的不愿放手。
阿巴旺吉估摸了一把屋门的方位,小心翼翼地撤回胳膊肘,尽力把身体紧缩,两肘护头,不碰塌周围的滚木,一寸一寸地在地板上蹭,向脚下的方向移动。
耳畔隐隐约约听到了呼喊,四围的孔dongfèng隙也渐渐透出火把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