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是的呦!我们还要喝,还有第三道茶没有?!”
丹吉措在众人的茶杯中放进一丁点蜂蜜,少许切碎的泡梨,再点缀几粒花椒、姜丝和碎桃仁,冲入清澈碧绿的绿茶。
&1dquo;这第三道茶,叫做&1squo;回味茶’。”
众人呼噜呼噜一饮而进,纷纷惊呼:&1dquo;这是啥子茶呦,味道好奇怪!啧啧&he11ip;&he11ip;这味道,有甜,有酸,有苦,竟然还有辣味?!”
丹吉措很认真地点头解释道:&1dquo;蜂蜜是甜,泡梨是酸,花椒、姜丝是麻辣,桃仁和绿茶是苦涩。此茶名曰&1squo;回味茶’,喻得就是人生的淡境。人这一辈子,或者说好几辈子,经历的事qíng会很多,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会有名利、权势和荣华富贵的诱惑&he11ip;&he11ip;历尽了人生百味,回过头来再看,其实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流水落花,netg,不如任其归去,随它云淡风清&he11ip;&he11ip;”
有的人没听懂,就只管丹吉措要最好喝的那一碗甜茶。
有的人听懂了,咂吧着齿间各种徘徊惆怅的余味,点头说道:&1dquo;好茶,真是好茶。俺们每天都来喝你的&1squo;三道茶’!”
于是,丹吉措的茶水摊子也火了,每天傍晚顶着夕阳,摊子前排起长队,等着他烤茶叶,兑茶水。一碗茶一个铜板,递两个铜板他就买二送一。
苦的、甜的和余香百味的&1dquo;三道茶”,成了云顶寨那年秋天最时兴的饮品。
丹吉措竟然一天就可以收到一两百的铜板,刨去他从马帮铺子买进茶叶和自己调制原料的成本,小小的茶水摊赚到得可真不少。茶水虽然廉价,架不住来排队的人乌泱乌泱得多啊!
丹吉措的小侍卫扎西时不时从龙华铺的土司堡里偷懒耍滑溜出来,跑到云顶寨大门口,给丹吉措的茶水摊子站岗放哨。
扎西端着个茶碗,蹲在石板地上,连水都不要,就嘎嘣嘎嘣地gan嚼花椒粒和姜丝,嚼得是津津有味。
丹吉措冷眼哼道:&1dquo;扎西,你的口味也太,太重了吧&he11ip;&he11ip;你嚼花椒粒做什么呢,你把我的客人都给吓跑了!”
&1dquo;嘿嘿嘿!”扎西嬉皮笑脸地乐道:&1dquo;我说公子啊,可真有你的!你怎么就想得出来卖这个呢!”
&1dquo;怎么,卖这个不好?”
&1dquo;好啊,简直太好了!这不就是咱们大理王府里头招待上宾才摆上来的&1squo;三道茶’么,你竟然跑到这里卖给摩梭寨子的人,还整出来那文绉绉的一套说法,你可真能唬人啊我说公子!他们竟然还挺稀罕这一口的,嘿嘿嘿嘿&he11ip;&he11ip;”
丹吉措自嘲地笑道:&1dquo;现在也没的王府了,没有什么上宾了,这&1squo;三道茶’老百姓家也都喝得起,就做给大家伙一起喝吧&he11ip;&he11ip;”
&1dquo;我说公子啊,你&he11ip;&he11ip;”
&1dquo;你又叫错了。”丹吉措板起面孔。
小侍卫扎西抛起一颗花椒粒,微微一仰脸,很潇洒地用嘴巴接住,嘎巴嚼了吞掉,然后很认真地说:&1dquo;公子,我当着外人的面叫你丹吉措,私底下咱俩人之间,你还是扎西的小公子呗!”
丹吉措递给扎西一个白眼:&1dquo;你算了吧!你不叫我公子,我倒是早已淡忘了这些日子沦落到这地方,有多么地&he11ip;&he11ip;落魄。如今你又叫,从今往后不许再叫了!”
&1dquo;哦&he11ip;&he11ip;”扎西摘下白色檐帽,用帽子遮住半张脸,轻笑着叫道:&1dquo;丹吉措公子!”
&1dquo;丹吉措!”丹吉措伸出一脚直接踹上扎西的屁股。
扎西乐了:&1dquo;哦哦哦,丹吉措,可是&he11ip;&he11ip;扎西我说句实话,公子,我觉得你就连起个名字都能起得这么有滋有味儿,听起来就是跟我的名字不一样呢!扎西,扎西,一听就是个跑腿儿的家伙嘛!丹吉措,这名字一听起就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公子你啊!”
&1dquo;你&he11ip;&he11ip;”
丹吉措瞪了扎西一眼,忍不住伸出几根细细的手指揪住扎西的衣襟,狠狠地前后左右摇晃了几把。扎西配合着他的动作,装模作样地抖了三抖,吐了吐舌,那傻模样像极了跳大神的萨满神婆。俩人心里一阵畅快,对视,一齐笑了起来。
丹吉措垂下眼,自言自语补了一句:&1dquo;名字当真像个公子么?名字不是我起的,是他起的呢&he11ip;&he11ip;”
天色暗到看不清楚石板路,寨子里的人都扛着农具回家了,丹吉措这才收拾起他的茶摊,把火塘熄灭了搁在板车上,慢慢地拉着车回转。
最后剩下的一点点开水和蜂蜜、桃仁兑成一壶茶,白送给了从湖上打渔回来的老伯伯。老伯伯很高兴地送给他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
转进院坝,卸下板车上的东西,他照例去到祖母屋给老阿依请安,嘘寒问暖,扮好他的温柔体贴小孙孙的角色。
阿匹大总管出乎意料地坐在偏屋门槛上等人,朝他微微地一闭眼,示意他过来。
&1dquo;丹吉措,嗯&he11ip;&he11ip;每天都去卖茶水?”
&1dquo;嗯。”
丹吉措也坐到门槛上,和大总管隔得只有一个巴掌远,忽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暖了,驱散了秋末冬初晌晚的yīn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