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王素有威严,臣子们对于触龙鳞的劝谏,心里都有一番忐忑。
但他们可是离国的臣子,辅佐君王是他们的本份,为了离国,为了离国的百姓,就算大王震怒之下会砍他们的头,他们也必须守臣子的本份!直言忠谏!
可是&he11ip;&he11ip;可是!
大王今天居然连面都没有露!
看着内侍传完话消失在廊下的身影,离国殿堂的栋梁们一阵摇头,只能无奈地三三两两散去。
头花白的童山博慢慢踱出殿门,瞧见在他前方一道冷漠挺的背影,赶紧用沙哑的声音叫道:「宗庶长,请留步。」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官称,正打算回去的余1ang停下脚步。
「原来是掌星使,有什么事?」余1ang回过头来,看清楚叫住自己的人,露出一点清冷的笑容。
转身过来,伸手扶着老者同行。
掌星使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崇高,童山博德高望重,身上又有离国王族血统。
如果认真计算起族内辈分,他还属余1ang的叔伯辈。
「宗庶长,今天的qíng形你也看到了。大王向来有严令,内宫中的事qíng,不许大臣们私下议论,可大王总是不露面,这样下去&he11ip;&he11ip;」童山博说到一半停住了。
两人默默在王宫西侧道上踱步。
走到拐角,童山博见前后无人,才紧了紧半白的长垂眉,低声问:「你住在王宫中,应该比任何臣子都知悉内qíng。告诉我实话,内廷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安宁的事?」
余1ang不动声色,微笑着道:「内廷森严,老叔是知道的,而且大王又在宫里,会出现什么不安宁的事?老叔难道听说了什么谣言?」
他以族里的关系彼此称呼,顿时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童山博叹了一声,昏huang的眸子迟缓一抬,瞅余1ang一眼。
「我听说,容恬的女人,一个叫媚姬的,被大王秘密藏在王宫里。」童山博问:「有这件事吗?」
余1ang不在意地笑道:「哪一家大王不藏几个美人在王宫里?」
童山博却一脸严肃,「不仅如此。最近大王是否有下令,让那女人搬去jīng粹殿?而且她所使用的东西,伺候她的侍女侍从的人数等级,都是最高规格?是否真有此事?你不要瞒着老叔。」
一双混浊的老眼,盯在余1ang脸上。
余1ang思忖片刻,才出一声低叹,「既然老叔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确实是大王的意思。」
俊逸的脸庞上,笑容带着一点苦涩。
「jīng粹殿,历来是王后的寝宫!」童山博拿着拐杖,重重在地上跺了两下,抖着胡子道:「大王在想什么?他难道打算立容恬的女人做我们离国的&he11ip;&he11ip;的&he11ip;&he11ip;胡闹,胡闹啊!」
他连说数声胡闹,摆着脑袋摇头。
余1ang轻轻道:「老叔不要气坏身体。不瞒老叔,我对媚姬一事,也并不支持。可是大王听不进去&he11ip;&he11ip;」
「大王真是胡涂了!」童山博不屑地哼一声,而后露出担忧之色,对余1ang说:「有一事,我没有和别人说,只私下告诉你。近日,我夜观天象,现帝星被月星侵扰,是妖人蛊惑国君之象,现在听你一说,果然如此。那个媚姬从前在繁佳就是出了名的祸水,沦落为官jì后,更学得一身蛊惑男人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祸害到离国来了。这么说,大王这些天不上朝,日日待在寝宫里,都是因为她了?」
余1ang心里当然最清楚,大王对媚姬只是利用,并没有一丝爱慕之心,当然更不可能被媚姬蛊惑而置朝政于不顾。
能够让大王这样忘qíng的,恐怕是另一个比媚姬破坏力更大的人。
媚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碍眼的女人。
而鸣王?
不管是活蹦乱跳,领着萧家人马到处惹祸的鸣王,还是中了剧毒,奄奄一息的鸣王,都是——天大的麻烦!
余1ang多日来,不断想起自己和鸣王的那一次见面。
同时,也想起一直以来收集到的关于鸣王的各种qíng报。
余1ang一生中遇到过无数厉害人物,但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明明是又笨又呆,但偏又常常能花样百出,总作出一些叫人目瞪口呆的事qíng的西雷鸣王,他心里就隐隐悸。
难道,这鸣王真如老叔所说,是天降妖孽?
不管谁招惹到他,都会被老天降下灾难?
余1ang一边对这种近妖之词嗤之以鼻,一边却也暗中担心。
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只递给童山博一个温顺的淡泊的苦笑。
并不是信不过童山博这个本族长辈,只是他一向为离国处理机密事宜,做事比一般人谨慎小心百倍,没有绝对必要,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大王身边的秘事。
童山博心中早有结论,见余1ang苦笑,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把拐杖咚咚在地上敲两下,以示愤慨,「了不得!这狐狸jīng身分未定,就已经蛊惑得大王不上朝了,如果继续把她留在王宫,那以后岂不是国无宁日?日后要是大王真有娶此女为王后的意思,老头子第一个反对!就算大王要砍下我这颗脑袋,我也非要力争到底!」
对他的义愤,余1ang很配合地递了几个敬佩的眼神,恭肃地道:「老叔不愧是国之栋梁,忠铮老臣。」
轻赞两句。
把童山博搀扶到三重门前,循循叮嘱他小心走好。
看着老人踯躅的背影走远,才转身向王宫内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来英。
来英里,鹊伏像平时一样等待着公子归来。
看见余1ang缓步而来,鹊伏赶紧迎到门外。
他跟随余1ang已经很长一段日子,早养成良好的做事方式,进门后,先口齿清楚地向余1ang报告所有和军务相关的重要消息,把驻都城防务的各军动向说了一下,接着就道:「卓然将军有快信刚刚送达,信中说,他已接到大王日前出的王令,已着手安排去办。不过这样做,难免引起繁佳和昭北那些残存贵族的不满,可能会有人借故闹事,卓然将军请公子有所准备,万一出了事,需要派兵弹压。」
余1ang点头,「知道了。」
鹊伏把信笺归类在几案左手边,略瞥了余1ang一眼,声音低了一点,向余1ang问道:「公子,鹊伏有一事不明。繁佳昭北已经落入离国掌中,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不管是过去的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现在对我们离国都恐惧惊惶,温驯如羊,为什么大王还要下令铲除他们呢?这道王令,是不是下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