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住手!」一声充满威严的喝声,终于响起。
能叫出这一声的,当然不是苏锦,虽然他千万般想喊,无奈绵涯犀利地现了他的企图,把他的嘴巴捂得更紧了三分,还恶狠狠瞪他。
一个男人走过来,很快地把他们几人用目光不在意地扫了一扫,蹙眉问那小官,「你这是gan什么?」
小官并不认识此人,但他当了十来年官员,自然练就了一点眼力,看那男人神色从容,而且身上穿的袍子虽然是不起眼的灰色,却隐约是丝质的。西雷丝绸品非常昂贵,远非他这样的寻常官吏可以买得起,可见这忽然出现的男人,一定非富则贵。
小官忙把鞭子收了,欠欠腰说,「这两个贱民,偷懒不gan活,我教训他们一下。」
关于前面说的那些鸣王怪话的事,他当然不会愚蠢地说出来。
倒不是为了保护那两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贱民,而是在西雷现在风声鹤唳的官场中,任何有脑子的官员,都会尽量避免提及鸣王这种会惹来严重麻烦的字眼。
「民夫偷懒,罚他们多做一点事不就完了。你把他们打伤了,岂不是更耽误修筑?」男人并不如何盛气凌人,但从话里显然可以感觉出来,他的地位在小官之上。
「是是,您说的对。这位大人,」小官呵了呵腰,赔笑道,「请问您是&he11ip;&he11ip;」
「书郡文书许郎深,今天奉郡大人之命,过来看看书谷城的城墙修建。」
书郡比书谷城要高一级,书郡里的文书官员,官儿确实是比这书谷城监督城墙赶工的小官要大了。
小官脸上更是恭敬几分,「原来是许大人,怠慢了。许大人从郡城过来一路辛苦,不如到凉棚里纳凉休息,我处理好这边就&he11ip;&he11ip;」
「免了。郡大人要我过来,是希望加快修筑度的,要你费心招待,不是反而耽搁了吗?」不等那小官再说,男人又问,「这里可有什么治疗鞭伤的糙药?」
小官一怔,明白过来,瞥了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两人,笑道,「大人,这些贱民皮厚rou粗,别说几鞭子,就是上百鞭子,恐怕也抽不死。请大人放心,我这就叫他们滚起来,立即去gan活。」
许郎深脸上掠过不喜之色,沉声说,「糊涂。打了两个民夫事小,但他们这难看凄惨的样子,让其他民夫看见,会有什么后果?最近郡中颇有谣言,说官府为按时建好城墙,派bao徒到处抓良民充苦役&he11ip;&he11ip;你不用摇头叹气,我知道,这不是你们gan的,都是勤王军gan的。但百姓知道什么勤王不勤王,反正都算在官府头上。」
顿了顿。
「所以现在做事,必须处处小心,」目光更具压迫xing,问那小官,「要是因你的不谨慎,引民夫抗议,成伙的怠工,延误大王jiao代的事,你一颗脑袋能抵消罪过?」
这么一顶大帽子砸下来,小官瘦细的脖子差点砸到骨折,哪里还敢和对方争论,小jī啄米似的点头,「大人说的在理,是小的想岔了,小的立即就去找治鞭伤的糙药!」
转头对绵涯他们瞪了一眼,「便宜你们两个贱民了。」
就跑去找糙药了。
那位许郎深大人,刚才只是朝着绵涯处扫一眼,就只管教训小官去了,此刻小官已走,他才再度把目光放回到绵涯身上,默然了片刻,不带qíng绪地说,「难道还想我扶你?起来吧。」
苏锦赶紧把绵涯扶起来。
绵涯受的是皮rou外伤,并无大碍,就是流血的伤痕恐怖了点,偏偏苏锦对这种流血场面很惊悚,无比坚持地把绵涯当残废一样,认真搀到了不那么热的城墙yīn影下,挑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三四遍,然后紧张兮兮地命令绵涯坐在大石头上休息,一边频频张望,「那臭官,找糙药找到哪里去了?」
许郎深不知为何没有走,反而在这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上闲逛一般,也逛到了这片极少人注意的城墙yīn影下。
绵涯坐在石头上,背挨着脏脏的石墙,忽然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怎么了?怎么了?」苏锦差点吓得蹦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喝水。」
「混蛋!口渴你说就行了,哼哼什么?」苏锦松了一口气,忍着想赏这吊儿郎当的家伙一耳光的冲动,「给本公子老实坐着,我去找水。」
朝着木楼梯那头专门放水桶的地方跑去了。
苏锦的背影在视野中变小,绵涯才瞄了那个沉默的男人一眼,冷冷道,「我以为你已经死在了同国。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遇上了意外。」
「什么意外?」绵涯语气罕见的严肃。
他并不是以朋友和兄弟的身份问,而是以西雷王手下qíng报的头目的身份,在审问这个被派出去报信,结果彻底失踪了的西雷侍卫。
自称书郡文书官员的许郎深,同时也是昔日鸣王身边侍卫之一的长怀,面对绵涯的责问,脸上露出一丝不愿回忆的尴尬,还有深深的愧疚。
「那一晚,我奉鸣王的命令,回西雷向大王求救,在同泽城外,受到萧家派来的一个jīng锐小组的追杀。」
绵涯作为qíng报老手,对同国当晚的变乱,事后有做过资料整理,也知道了萧家内部曾经有人想gan掉凤鸣的事。
他略一思索,便问,「洛甯还是洛芊芊?」
「洛芊芊。」长怀说,「当时我知道,如果不gan掉这个缠上我的小组,我将无法完成鸣王jiao付的任务,所以我一边逃过他们设下的种种陷阱,一边采取反狙杀行动,最后这小组大多数人死在我手里,但我也深受重伤,失去所有战斗力。就在这时,有人救了我,正是他告诉我,萧家这个小组是洛芊芊派来的。」
绵涯打量着身着丝袍的长怀,总觉得这一同接受过大王亲自调教的兄弟,有点和从前不同,沉吟着问,「这个人,你的救命恩人。你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