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不自然,再度从长怀脸上迅掠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但擅长搞qíng报工作的绵涯是何等老手,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微痕迹。
长怀沉默了一下,回答说,「他虽然是个混蛋,但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我。他&he11ip;&he11ip;」
绵涯懒洋洋把手一挥,「好了,别说这些jī毛蒜皮,先挑重要的事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诈死?」
「我没有诈死,是你们以为我死了。我身受重伤,鸣王和大王那边qíng况又多变,所以没有仓促联系。这次没有完成向大王报信的任务,是我的责任,等我见到大王,自然会请罪&he11ip;&he11ip;」
「好了好了,这也是jī毛蒜皮,你说重要的。」
「你要我说什么重要的?」长怀终于忍不住,瞪向绵涯。
嗤。
嫌血黏糊糊地流在皮肤上不舒服,绵涯撕下袖上一块脏布,随便在手臂上擦了擦,抬头一看,长怀还在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等他回答。
绵涯被逗乐般的一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亏你在鸣王身边呆了这么久,管你是重伤还是诈死,只要你还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我们的兄弟,如今少一个就是少一个了,连萧家都损失了不少人&he11ip;&he11ip;不说丧气话,鸣王要是知道你没死,一定很高兴。大王也会高兴。」
长怀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心头顿时暖热,绷紧的脸不由温和起来,微笑着说,「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没gan,前阵子小柳出了点事,我去了一趟永殷&he11ip;&he11ip;」
「什么?永殷太子府是你烧的?」绵涯立即联想到那件大事了。
连永殷太子都在大火中烧成重伤。
所以永逸王子才不得不离开烈儿身边,赶回永殷调查这惊天大案。
「当时qíng势只能如此。」长怀耸肩,无辜得像他只是点了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篝火堆而已。
「那小柳呢?」
「受了伤,不轻,我们在照顾他。」
「我们?」绵涯眯起眼睛。
长怀正要说话,脚步声传来。
长怀迅地低低说一声,「晚上碰面再谈。」
转到城墙后,身影消失了。
「让开让开,水来了。」苏锦双手捧着一个破瓦碗跑来,半碗凉水在里面晃来晃去。
到了绵涯面前,把碗往绵涯嘴上一抵,喘着气说,「喝,快喝,累死本少爷了。你这家伙,真是有比神山还高很大的福气,才能喝上本少爷亲自给你倒的水。」
绵涯老实不客气地张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打量苏锦一眼,似乎比刚刚离开前更灰头土脸了。
「和人打架了?」
一提,苏锦就火冒三丈,「这群该死的贪官!上千民夫在烈日下gan重活,他们就只给三个木桶装水,怎么够一轮喝的?刚才幸亏我跑得快,桶底还剩一点,都给我拿碗装了。没想到一个男的过来说要喝,我不肯,正要打架,一个监工过来骂人,那男人后来被监工命令拿木桶到河边打水去了。不过这样和他一闹,水也只撒剩了半碗。」
他虽然很恼火,绵涯却听得心里一松。
这蠢材,少看住一点就惹事,刚才如果不是监工过来,恐怕他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惨样,在这种地方做苦活的民夫,揍人的拳头都很硬。
「奇怪,为什么本公子偶尔倒一次水,都那么倒霉遇上有人抢,而你每次去倒水都很顺利?连饭食也能拿到最大盘的?」苏锦疑惑地想起这几天生的事。
「因为我长得英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绵涯立即给出答案。
苏锦赏他一个老大的白眼,又开始不耐烦地四处张望,「那官吏不是去拿糙药吗?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滚过来!」
「看来我受伤你很心疼啊。」
「放屁!」跟着绵涯多了,优雅的苏家公子难免也染上了一点低俗言辞,「你是本公子的,只有本公子可以揍。如果本公子还没有机会揍你,你就死了,那岂不是本公子今生最大的遗憾?」
绵涯斜眼扫他一下。
心想,本铁汉违逆王令,没有把你小子煎皮拆骨,吃得一根小嫩白手指都不剩,那才叫今生最大的遗憾!
日落西山,一天的苦力活总算熬过去,监工的喝声远远传来,民夫们终于可以放下沉重的木头和石块,拖着疲惫步伐往放晚饭的地方聚集。
为了赶上城墙修筑的限期,书谷城算是下了点本钱,对民夫们的吃食并不克扣,晚饭不但有去年陈米熬的粥,居然还每人一个馒头。
这些食物看在苏锦眼里,比他家的狗吃得还不如,何况民夫多,食量大,放饭食不但要排队,为了多拿一个馒头,还经常要和人争斗,这种贱民,不!这种无知无气量者所为,苏公子嗤之以鼻。
但是&he11ip;&he11ip;在狠狠挨了几顿饿之后,苏公子终于明白过来,他可以对那些没仪态的家伙嗤之以鼻,但绝对不应该对自己咕咕叫的胃嗤之以鼻。
「你坐着,我去领饭食。」看着暮色下密密麻麻排成长龙,等待晚饭的队伍,苏锦很有义气地挺身而出。
一直以来,打水领饭这种事都是绵涯去gan,今天他因为自己被皮鞭抽了一顿,苏公子还是挺有同qíng心的。
绵涯一把将他拖了回来,翻个白眼,「等你领饭食回来,我都饿成gan尸了。还是你给我坐着吧。」
真是娇滴滴的公子哥儿,今天去倒一杯凉水,就差点被人打了。
再去劳累了一天,饿得眼睛光的人群里弄吃的,更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
绵涯走向饭处,脚步轻松,鞭伤对他来说似乎一点妨碍都没有,苏锦远远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像一滴水混进了井里。
不一会,他又忽然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手里已经端了两个装得满满的瓦钵。
「吃吧。」
苏锦接过瓦钵,低头嗅了嗅米粥,倒不是馊的,只是透着一股霉味,他皱了皱眉,默默地开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