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一直老实巴交的,能得罪谁呢?”萧拂雨走后,郑林苦闷地想道。
一身修为早不剩点滴,郑林也不知道该如何运功,对于自己身体的境况,完全不能摸清,只是感觉浑身都酸疼难忍,稍一动,就如同万蚁噬心一般。
萧路来着一众弟子前来,同样在郑林手腕上摸索了一阵子,脸色显得十分愤怒,就像是被人伤害了犊子一般的蛮牛,处在狂暴的边缘。
郑林虽然不为萧路所喜,但怎么说也是他悉心教导了十多年的弟子,刚刚从重伤中醒来,却又遭人毒手,这令萧路怒气盈胸。
脸色阴沉地思量一番后,萧路便丢下了一粒青绿色的药丸,人却是大步流星地出了石屋。
萧拂雨将药丸从玉瓶中倒出来,一阵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郑林闻之顿觉周身舒爽,暗道这仙家的灵丹妙药效用非凡。
一把拉住欲直接喂食药丸给郑林的萧拂雨,刘雨河言道:“六师弟现在筋脉断裂,无法承受培元丹的药力,还是先将之融于清水中吧。”
喝了几大碗药水,在几位师兄的帮助下,培元丹的药力很快便融入到了郑林体内,那种绞心的苦楚也随之消隐了大半,郑林那煞白如纸的脸上多少也显出了些许血色。
直到半个月后,郑林才得以走出石屋,极目远眺,蓝天白云之中,一只只仙鹤振翅飞舞,一座座山峰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再环顾四周,却是一处独院,七、八间石屋并排而立,院中一颗高达十余丈梧桐树参天耸立。在大树脚下,还有一个面积颇小的池塘,内中莲花几朵,暗吐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此处在凌云峰山腰,虽已是云端,但如雾似幻的灵气却是让这里显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萧路再也没有在郑林眼前出现过,却是几位师兄与萧拂雨一直为了运功疗伤,他的筋脉虽然被续接完全,但想要修炼已经是不可能了,至少萧路目前还不能让一个筋脉尽断的人重新修炼,甚至于整个青岚宗都没有如此逆天的本事。
院落中,梧桐树下,萧拂雨正坐在藤椅上默默出神,秀美俏皮的面容上写着点点心事。
当郑林行动她身边时,萧拂雨才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言道:“郑师弟,你好得真快呀!”
郑林听这语气,似乎自己好得快对她不是件好事一样,但这么多天来,这位师姐明显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故而郑林似带疑惑地道:“躺着虽然舒服,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萧拂雨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师弟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宗内了,这里的灵气虽然会蕴养你的筋脉,但没有几十年时间,你也难以恢复,可这么长时间,也足够你耗掉不少寿元了,等你筋脉完全好透,也没有时间去突破到纳精期了。”
郑林无语,这么多天来,几个师兄也说了不少修炼之事。
与萧路等人一样,郑林以前也是个普通的修仙者,但修仙者也是有寿命的:突破不到纳精期,最多也就是百余年的寿命;修为到了纳精期,寿命可以翻倍;若是再进一步,修为到了元灵期,一般来说,至少可以存活千年;再往后,大家都不清楚了,毕竟整个青岚宗,大家知道的,也就宗主青岚南天的元灵后期修为最高,他的寿辰也最长,已经活到了近两千年了。
听萧拂雨的意思,怕是宗门已经决定放弃自己这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了。
“爹爹刚和我说了,等你好了,就送你到元章星系的万川星去。”萧拂雨缓缓说道,听语气似乎有几分不舍,也有几分无奈。
郑林没有在去留的问题上多说什么,反而问道:“查到是谁害的我了吗?”
萧拂雨瞟了一眼郑林,郑林脸色平常,似乎对自己的问题并不是很关心。按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若是提及那迫害自己的人,肯定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眼中还应该有杀意现出才对,可郑林却像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不是不关心,而是郑林故作镇定罢了,在前世时,他也从不在外人面前将心事表露于外。
萧拂雨心思怪异思量道:“这家伙似乎变了不少。”
红唇轻启,她却是无奈地道:“查不到,那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完全无从查起。不过,能够悄然潜入这里,不被爹爹察觉,那人的实力怕是不比爹爹低,至少隐匿气息的功法很强。”
郑林听此,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离开还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躲避那人对自己的暗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在那人手下,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些天来,郑林也搞清楚原来那个“郑林”的生平经历了,也算是坎坷曲折——
“郑林”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收养,却不为婶娘所喜。郑家乃是一个实力颇强的大世家,在世俗中富可敌国,先祖也多出高强之辈,至于强到何种程度,就不为人知了。
可能是担心郑林会继承家产,婶娘便托了无数层关系将郑林送到了青岚宗修习仙法,而老实耿直的郑林也没有反对,本来他在郑家就过得不怎么开心,当时又年幼,懵懂不知下,便来到了青岚宗,因根骨太差,被掌门青岚南天硬塞给了萧路。
虽然此时郑林已是个修仙废人,但青岚宗却是不会将之遣返回家,主要是防备郑林将宗门的秘法外传。方才萧拂雨说的元章星系的万川星,更是与郑家所在的星球相距遥远。
在万川星上,有一座隶属于青岚宗的灵石矿山,郑林此去,怕是要一辈子都待在矿山中挖矿了。没有人带着,修为不到元灵期的实力根本不能单独乘坐传送阵。
“郑师弟,你不会怪爹爹吧?”半晌无声后,萧拂雨对稍显失意的郑林问道。
郑林微微一笑,言道:“怪,怎么能不怪,我怪他生个如此刁蛮的女儿,竟折磨了我十多年!”
萧拂雨听此,先是一怔,而后便失笑出声,缓声言道:“你这人,平时沉默寡言,到了此时,还能说出如此笑话,真是怪哉!”
郑林愕然,忽觉自己失言了,不过,转而却是应答道:“人都是会变的,可能是长大了吧。”
萧拂雨伏到木几上,纤手托腮,沉吟许久后,道:“其实,你这人老实是老实,但也很会关心人的。当年我才修炼时,由于时常偷懒,被爹爹责罚,每次都是你偷偷给我送饭,偷偷陪着我。我功力一直不涨时,你还会故意将你那可怜的功力传输给我……”
萧拂雨一直说了半天,似乎要把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言语说完,似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与郑林相谈了,言语中的落寞与凄苦分明地透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