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虽然还是得上课,但起码不用晚上也上课,如兰还是比较满意的。横竖无论是庄学究的课,还是嬷嬷的名门淑女课,她都不感兴就是了,上什么课都没甚么区别的。
明兰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又不用科考,在学究面前也学足了做人的道理,上不上课于她也没什么要紧的。
想起了墨兰,王若弗又对两个女儿说:“明日上课,你俩顺便告诉你们四姐姐一声吧,我就不专门叫她过来一趟了。”
“母亲,”明兰却是插了句嘴,“我和五姐姐,本就不大热爱学业,四姐姐却是对诗词歌赋什么的很感兴,她怕是还是想上学究的课的。”
这点王若弗也不是不明白的,“我自是明白的。但将长柏几个教出来后,阳哥儿、月姐儿、桁哥儿,还有你华兰姐姐和淑兰姐姐家的孩子,都是要来上庄学究的课的。就算她愿意同几个小奶娃娃一道上课,人家庄学究同时教两批年纪差别这么大的,那也是费神的。”
如兰闻言,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也不一定就能考上啊……”
“呸呸呸——”王若弗狠狠在女儿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说得是什么浑话?快拍三下桌子去去晦气!你哥哥一定能考中!”
如兰自知失言,背上被拍痛了也不敢说什么,拍了三下桌子的同时又“呸呸呸”三声。王若弗才算放过她。
其实嘛,如兰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庄学究的课上,有四个要科考的孩子。饶是学究再厉害,也不敢保证教的学生个个都能一举中榜吧?
不过,王若弗可是找庄学究打听过的,她家长柏定是能中榜的。前世,长柏也确实中榜了。至于庄学究口中文章做得比长柏更好的顾二郎,明兰婚后似乎说起过,人家可是高中甲榜之人,只不过因言语有失,被官家从榜上黜落了而已。
至于长枫和小公爷……长枫呢,又不是她生的,和她也没什么感情,虽然她也不会故意耽误这孩子的学业,可比起他来,自然还是自个儿生的阳哥儿月姐儿更重要;小公爷那边,横竖也不是自家孩子,考不中也自有平宁郡主操心。再者说,这两位前世第一次没中,后面在家里自己埋头读书,不也中了?不见得就非要上学究的课的。这么些年,学究该教的也都教了,能不能中榜,那还是要看个人的。
翌日,明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墨兰。墨兰心里怎么想的明兰不知道,总之,她只淡淡说了声“知道了”,面儿上也没露出什么不快来,明兰也就没多说什么。
课上,庄学究出了个策论题目——《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倒是恰好应了眼下汴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兖王和邕王立储之争。
长柏和顾二、如兰,身为嫡出,自然是嫡长派;长枫身为庶子,却是认为应当选贤。
墨兰自是知晓长枫的心思的。可盛家又无爵位可以继承,父亲打拼来的多是人脉关系,这点上,几个孩子自然是一般无二的。至于金银财帛什么的,则多是祖母和大娘子的嫁妆,又没他们两个庶出什么份儿的,哥哥又何必在这里借着立储之争,抒自个儿胸中郁气?而且,墨兰觉着,她和哥哥作为庶出,已经过得够好了,又有什么好郁结不满的呢?
是以,她并没表什么意见。若是说她认为应立嫡长,回去小娘从哥哥那儿听说了,又有一堆说法等着她;若说立贤,那不是相当于和其他兄弟姐妹站在对立面?闭嘴不言才是最好的。
可长枫却肯不放过她,“四妹妹,你觉得呢?”
墨兰轻轻叹了口气,只得站起身来,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我认为,立嫡立贤,自有一家之主做决断,我们作为儿女的,把心思放在尽孝上,才是正理。”这就无疑是偷换概念了。他说的是立嫡立贤,墨兰却将话头拐到了尽孝上。长枫在背后瞪她一眼,倒也没再逼着她说。
这时,庄学究话了,“听了半天,为何小公爷和六姑娘不一语呀?”
齐衡突然被点名,有些蒙,只得说了句“学生心里还没拿定主意”混了过去。他是家中独子,自然是对这立嫡立贤的没什么概念的。
这下,课堂上就剩明兰一个还没有表自己的看法了。庄学究便问:“六姑娘,立长立贤,你意下如何呀?”
明兰其实心里认为,一个家族要想走得长远,是需要有一个明理的大家长的,就像行船也需要一个好舵手把握方向一样。可她既然记在了大娘子名下,自然也算是嫡出,这样说就有些立场不正的嫌疑。只得想了个略显狡猾的说法:“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便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灭家族;反过来说,嫡子掌权,若是能够约束庶子,使其不敢犯上造次,也能永葆昌盛。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明兰不知道的是,她这番话,在盛紘过问长柏的课业时被学给了父亲盛紘;又被五姐姐如兰,在挤兑庶兄长枫没有见识的时候,学给了嫡母王若弗。
王若弗听到自家女儿提起课堂上的这一桩事,才想起了前世那令她胆战心惊的几天。
长枫在宴席上胡言立储之事,盛紘作为长枫的父亲,被杀鸡儆猴,扣在宫里两日。把全家上下吓得是人仰马翻。那林噙霜甚至都去变卖家产了!这是怕盛紘没了指望,打量着换了银子到时候好抛下盛紘逃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