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却被曼娘打断,“公子这是要赶我走吗?”说这话的时候,她那泪珠儿便和不要钱似的从她脸颊滑落,“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儿,也好过受这种屈辱!”说罢,她便真真要往墙上撞!
梁晗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吓懵了,赶忙从背后死死搂住要寻死的曼娘的腰,语无伦次地安抚道:“不是,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给你寻个好出路啊……”
曼娘却是哭喊道:“公子,这庄子上的人,人人都知道我是你定下的人,谁敢同我结亲?就算找庄子外面的人,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一开始人家不知道,可后头知道了,我卖唱过几日,又……又没名没分地在您的庄子上待了这许多年,哪个男人愿意有个这样的妻子啊!”
梁晗想想,她说得也有理,可那不是还有一条路么?“那,那我便叫嫂嫂帮你置个小院子,开家铺子,可好?”
曼娘却仍是摇头哭泣,“公子您锦衣玉食,不知底层人的苦。我孤身一人,身边既无丈夫,也无父兄,毫无依仗。便是开了铺子,那些小地痞流氓也不会放过我这只肥羊的啊!您就是在这种人手里救了我的,您忘了吗?”
梁晗挠了挠头,也没了办法,“那……你说该怎么办?”
曼娘抽抽噎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既然公子对曼娘无意,曼娘也不愿纠缠。只是,能不能叫我继续留在这庄子上?您……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您是嫌弃我,怕我这等低贱人脏污了您……可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啊!能不能求您,每半个月一个月的,来这庄子上瞧我一两回?也不用您做什么,只要您在庄子上其他人面前走一圈,叫他们知道,我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不叫人再欺负我,让我能安安生生在这里靠着我的绣活糊口便好……”
梁晗自觉对她有愧,她又只提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他自是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答应你。终归……是我对不住你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曼娘的情绪,她擦干眼泪,给他端茶递水,还给他上了些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点心。
那点心形似荷花,味道也带着些荷花的清雅,梁晗倒是从未见过的,便赞了她句“心思精巧”。曼娘得了这句夸,当即面露喜色:“公子若是喜欢,我便常常做了给您送去!”
梁晗瞪大眼睛,自觉给自己埋了颗雷。
曼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微微垂下眼眸,低声说:“公子不必担心,我常常去城中卖帕子什么的,顺路捎给您。您只消同门房打声招呼,替我将点心拿进去便可,便说我是点心铺来送点心的。”
她都这样说了,梁晗也不好再拒。谢过她之后,梁晗便同兄长一起去跑了会儿马,才回了梁府。
夜里,梁家庶长子和媳妇儿说起了这事儿,“那朱曼娘,倒真真是个人物呢!这不,把我这傻弟弟哄得团团转!”
他媳妇儿笑着给他宽衣,“那春珂是个不顶事儿的,在家里住了这许多年,竟然只是和六弟谈谈诗画,还常常要被六弟嫌弃她天资有限,想来是指望不上的。倒是这朱曼娘,是个有手段的,许是能把六弟给哄过去也没准儿呢!只是……咱们这样,会不会被大娘子瞧出来啊?”
“瞧出来又怎样?她生的几个,没一个顶事儿的,永昌伯爵府现如今,全是靠我和父亲撑着,她又能拿我怎么办?不过,也好在她生的几个好弟弟都不聪明,就一个梁晗,早些年还有几分机灵,可被我那嫡母惯的,再加上我稍微使使力,眼见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却原来,无论是长兄,还是曼娘,梁晗都从未看清过。
母亲同他说起顾家的事儿时,梁晗笑顾廷烨性子刚硬不知变通,白白叫继母坏了和父亲的关系。可放在自己身上,他却照样看不清人心。
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第67章
“啊?家里又要来一位嬷嬷?”如兰从母亲王若弗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深觉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可怜人儿了,“母亲,我现在每日上午要去上学究的课,下午一日要在你这里或是祖母那里学规矩,一日要听教养嬷嬷的训,每十日才得一日休沐!您瞅瞅,这哪儿还有时间再上一位嬷嬷的课呀!”
听着女儿的哀嚎,王若弗丝毫不为所动,“咋呼什么?你瞅瞅人家明儿,怎么就没像你一般?你还是做姐姐的呢,可沉稳些吧!”
如兰闻言却是不依了,叫唤着:“这性子沉不沉稳的,又与是姐姐还是妹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明儿可没比我小多少,就小了几个月,算起来我俩明明差不多大!”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王若弗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脸慈爱的样子,可这说出来的话嘛,却着实不是如兰想听的,“但你说破天去,这来的孔嬷嬷的课,你也是得上的。人家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多少人想得她的教导都没得路子呢!若非你祖母在宫中时与她有几分交情,你以为你能得了这份福气?美得你!”
“唔……”如兰抱着王若弗的胳膊哭诉道:“这份福气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不想要!我都这么多课了,再来位嬷嬷,每天晚上也不得消停了不成?”
“啊呀!”王若弗这才恍然大悟道:“光顾着训你,都忘了告诉你们姐妹俩了,等这次科考结束,你们姐妹几个就不用去上庄学究的课了,安心在家,上嬷嬷们的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