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五年前还在扬州的墨兰,或许会认同她这套说辞。可现如今的墨兰,却已经意识到,她小娘这套说法,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何异?正室大娘子能带着女儿,想去马球会就去马球会,想去诗会就去诗会,做小娘可以吗?正室大娘子可以统管全家,做小娘呢?衣食住行都得仰人鼻息!”
林噙霜却是继续企图把女儿往她那做妾的路子上带:“她王若弗统管全家又如何?你父亲的私房,还不是多半都补贴了你我母女二人,还有你哥哥?她不过就是个大管家罢了!再说了,她王若弗再不带你去参加诗会,你还不是借着你的诗好结识了梁家六郎?别以为你小娘我不知道,你常常与他通信,到现在也有三年了吧?墨儿,你听娘的,你可得好好把握这梁家六郎!你不是觉得做小娘委屈吗?只要你把握好他,嫁给他风风光光做大娘子去,谁还敢嘲笑你!她王若弗生的那两个,也不见得能找到比永昌伯爵府更高的门第的!就连她生的嫡长女华兰,嫁的忠勤伯府,也不过是个没落人户,哪有永昌伯爵府来的实惠?”
墨兰被林噙霜挑破她同梁晗的事,脸红了红,“小娘你说什么呢?我……我和梁六郎乃是君子之交!通信也都是讨论诗词的!”
林噙霜“呵呵”笑了两声,“我墨儿还是太单纯!或许你只把他当成什么君子之交吧。可他呢?墨儿,娘跟你讲,没有哪个男人,会和女人做什么君子之交的,都是惦记着身前那二两肉罢了!”
“小娘!”墨兰实在听不下去林噙霜这话,恼羞成怒了。
林噙霜赶忙把女儿搂紧怀里安抚:“好了好了,是娘失言了。墨儿听话,明日的马球会啊,你照常去。不会打马球又如何?只消见见那梁六公子,把他的心啊,紧紧把握在你身上,你这一辈子,可算是不用愁了!”
“可是……”墨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林噙霜打断,“墨儿,你父亲这些日子,也在为你看婚事了。你知道他给你看的都是什么人户?不过是那些寒门举子罢了!若是他挑中的人运道好,有出息,也便罢了。如若不然,你就得在柴米油盐里苦苦熬上二十年!到时候,如兰明兰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就你一个,天天为了几两银子的事犯愁,还得从嫁妆银子里抠出些来,帮官人打点。或许还得为了他的官途,求到你父亲、二哥哥,甚至是如兰明兰的夫婿头上。这就是你想过的日子吗?”
墨兰沉默了。
如兰喜欢和她别苗头没错,可实际上,往往是墨兰先去招惹如兰,如兰才同她起了口角的。用墨兰来激起如兰的斗志,算是拿准了如兰的七寸。这法子放在墨兰身上,也是一样的。
见女儿态度有所松动,林噙霜又劝道:“女儿啊,娘知道,你和那梁六郎聊得不错。但实则,你也没必要在他一根绳子上吊死!你日日同小公爷、顾二郎一起读书,若是他们对你有意思,你也……”
“小娘!”墨兰这次是真生气了,推开林噙霜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到底是默认了,第二日照常去参加马球会的事。
母女俩在林栖的这番对话,旁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的。
倒是小花园里,又热闹了一回。
今日庄学究的课一罢,如兰便和只快活的小鸟似的蹿了出去,给明兰留下一句:“明儿我今日不和你一起走啦!”便不见了影子。
于是,明兰在小花园,先是碰见了小公爷。
“六妹妹!可否留步?”齐衡叫住了她。
明兰闻声,转身向他见了个礼:“小公爷可是有什么事儿?”
只见齐衡支吾了半天,白玉般的面庞都微微染上了红色,才好不容易将他的意思表达明白。
原来,这几年来,如兰每个月总有那么三五天,要拉着明兰和长柏留下,央着齐衡帮她画花样子,同时也向他请教一些绘画技法方面的问题。
可最近两个月,却是再没有过了。
最近几日,如兰更是一下课就跑了个没影儿。齐衡想同她说几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原来是为着这事儿。明兰便答道:“五姐姐最近想在铺子里添上些团扇,觉着必须要双面绣才好看,嫣然姐姐最是擅长绣艺,最近五姐姐便一散学就往嫣然姐姐家跑呢!”
“原……原是如此。那就好!”齐衡的脸上才透出些笑意。
明兰便打道:“好什么呀?”
齐衡抿了抿唇,不敢看她。
明兰觉得他这样子十分有,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若弗便是此时,为了逮又不知道到哪儿去野的阳哥儿,恰好路过此处的。
“小公爷还没回府呢?和明儿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因着是在自家,两人也只是说说话,并没有失礼之处,王若弗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声明丫头果然是受欢迎,小小年纪,这京城第一美男子就对她情根深种了!如果不是平宁郡主过分在意门第之别,再加上小公爷又被那县主瞧中了,甚至为了小公爷不惜辱了荣飞燕的清誉,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些……不然,小公爷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呢!
不过,虽然她呢,是更看好顾廷烨来匹配明兰的,可若是明儿真喜欢小公爷……那县主的事儿,也不是不能拖一拖的。横竖上辈子,小公爷娶了那嘉成县主月余,便成了鳏夫。这辈子她到底占了个先知的光,未尝不能想办法帮帮小公爷,避过这一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