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知青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认真道:“要排水的,即便雨水少也还是会下雨,尤其是夏天。我们这个大棚是低洼处,水很容易都灌下来。”
这这这,这也是事实。
只是,它已经过了田蓝的知识储备了。毕竟农业军事频道的节目在说戈壁滩上石头盖大棚的事时,没提排水沟这一茬。人家做节目肯定有所侧重,不可能事无巨细。可对于实践者来说,这就是大问题了。
田蓝盯着人足足看了好几秒钟,决定要像个领导一样来应对。那就是,谁提出问题谁来解决。
“你知道怎么挖吗?”
眼镜小哥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小声道:“我没挖过。”
“那就是知道怎么挖。”田蓝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凡事都有第一次。这大棚我也是第一次盖啊。”
眼镜小哥哥咬咬牙,点头应下:“行,那我试试。”
冯祥生顿时酸溜溜,咄咄逼人:“你会吗?还试试!”
眼镜小哥有点儿紧张:“我学的是土木工程。”
知青们还没回过神,田蓝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大学专业是土木工程?”
眼镜小哥“啊”了声,点点头:“嗯,我是xx大学土木工程系的。”
哇,整个工地都炸锅了。林师傅更是眉毛跳舞,喜不胜喜,他伸出铁锹一般的大手,用力拍眼镜小哥的肩膀,直接把人拍了个踉跄,差点直接掉到挖的坑里。
吓得林师傅赶紧又把人拽回来,惊魂不定道;“哎哟哟,你可是宝贝,得爱惜着。”
冯祥生等人先是目瞪口呆,这会儿又心情复杂起来。原本他们这群初中高中毕业生放在农场都算是知识分子了,职工们都管他们叫能娃娃来着。
这下子好了,一下子来了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们顿时感觉自己坑挖的太浅,都不够把自己埋进去了。
人家那叫降维打击。
6o年代的大学生可是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全国一年也培养不出多少大学生,那出来的就是国家干部。这家伙,他不好好在城里当他的干部,他跑到军垦农场来了!
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眼镜小哥的脸又红了,嗯,其实大家天天顶着大太阳干活,谁的脸都是又红又黑。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本来高中毕业就想下乡的,但我老师说要多学点知识才能做更多的事。所以我一毕业就报名来了。”
田蓝点头,表示赞同:“好,有志气,扎根边疆搞建设就是最好的学术研究。”
这场运动,大学就是风口子,与其在那里要么被打成鬼要么把自己变成鬼,那还不如积极投身到农业建设中来。
她当即有了决断,主动把人推荐给林师傅:“这位,林师傅,给您当个助手可好?对了,同志,你叫啥名?”
“郝建设。我给自己改了个名叫郝建设。”眼镜小哥有些忐忑不安,“我能行吗?我不会给林师傅添麻烦吧。”
田蓝直接给人鼓劲:“你一大学生你怕啥?红旗渠知道不,林县搞的那个,人家总设计师也是中专毕业生。”
“就是!”林师傅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伸手拍人肩膀的冲动,就高兴地点头,“你要不嫌弃我文化低,你这徒弟,我愿意带。嘿,你有文化有魄力,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知青们与有荣焉,个个都喜上眉梢。哈,看,他们的队伍兵强马壮,他们就是边疆最需要的建设者。
老军垦战士们的那颗心啊,一个个都泡进了老陈醋里,酸到后面都麻木了,自己也搞不清楚滋味。
他们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的就是一句话“比下去了,被比下去了”。
搞得田蓝都于心不忍,安慰大家:“我们所有人都很棒!”
可惜这话听在冯祥生他们耳朵里面已经没啥说服力了,三百来号大姑娘小伙子毅然决然地转身,开始狠砌墙。
就在田蓝以为这群学长学姐们已经打算靠体力劳动经验来碾压人时,65届知青又憋狠放大招了。
会做家具的司徒磊跟还没摸到油莎豆的杜忠江趁着大家休息无人注意的时候,居然让菜根在水里自由呼吸了。
啥意思呢?就是植物的根它需要水肥也需要氧气,不解决喘不过气的问题,它会憋死的。这事搁在几十年后挺好解决的,采取营养薄膜技术、深液流技术以及气雾栽培等等,都可以。
但这些方法有个共同的条件,就是需要外加动能,简单点讲就是要用电。
这在田蓝穿越前不算个事儿,大规模的水培蔬菜都是全自动操纵,这样才能产量稳定啊。
可现在,你在大棚里哪儿有电用。就算这里可以特批了电,可你这技术是想在全国推广的,得考虑全国的实际状况。
因为这,田蓝就没怎么把精力放在水培上,而是着重展培养基种植。培养基疏松透气,配合营养液滴灌,能够完美解决蔬菜所需要的水和气问题。
她在一米深的坑挖好了之后,就利用秋天气温尚可且天晴日照好的条件,都不等大棚制造好,便在石头堆砌成的简单容器中铺了塑料膜,然后放上培养基,用竹筒制造的简单滴漏管开始种植。
空心菜这玩意儿廉价好长,味道却丁点儿不差。不管是凉拌、清炒还是烧汤,都可以。最重要的是它跟韭菜一样可以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气温条件可,一棵菜能长好几年。实在是绿色蔬菜补充来源的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