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立刻替自己的临时家人背书:“怎么可能?你们不晓得这边的小孩多懂事啊。特别乖。我弟弟妹妹要是能有他们一半,我做梦都笑醒了。”
田蓝听了这话就感觉不妙,因为人类幼崽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打大人的脸。
男知青的话音还没落下呢,旁边就响起了小孩子嚎啕的哭声:“不行,你给我要回来,那是我的水杯。我在学校用什么喝水呀?”
应该是孩子妈妈的中年妇女板着脸,生气地训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不种树,咱们所有人都得天天吃沙子。只有到处都是树,咱们才能长庄稼,咱们才不会被风沙欺负。”
脸上两坨高原红的小男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哽咽:“那你们也不能欺负我,我在学校没水喝,我能渴死。”
他妈丁点都不客气:“没有树,井里头的水都没了,到时候你打什么水喝?”
小男孩说不过他妈,就扯着嗓子嚎啕,委屈的简直要疯了。
知青们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农场职工把什么东西都当宝贝哩,这些瓶瓶罐罐在他们家里是喝水的杯子也是腌菜的坛子,谁都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没有用。
田蓝在心中叹气,暗自祈祷,空间同志,你也瞧见了吧,这里真的什么都缺。就算把整个军垦农场的瓶瓶罐罐全收刮一遍,又能有多少呢?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21世纪的垃圾那么多。你就让我去捡垃圾吧,那些被丢弃的玻璃瓶易拉罐还有矿泉水瓶子,我都捡回来用,可以种出一片大森林呢。
可惜现在虽然天黑了,但她还没上床睡觉。空间当然不会理会她。事实上空间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从来都是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它的立场的。
戴金霞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我们能不能找东西代替罐头瓶啊?”
那个小孩,哭得真的好可怜。大西北气候干燥,没水喝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冯祥生不假思索:“肯定有呗,没播你之前大家就不喝水了吗?瓦罐,对了,瓦罐肯定行。”
邵明也跟着插嘴:“陶罐,咱们自己烧陶器吧。原始人都是自己烧的陶罐,我们没理由比他们差吧。”
呵呵,真是异想天开,以为所有的土都适合烧陶罐吗?要不,你先烧一个给大家看看。
薛秀琴奇怪:“桶不行吗?我们用的木桶也同样可以装水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话,男知青们都笑得不行。水桶,嘿呦,她不是在种树,是在泡树吧。
田蓝可不爱听这种话,她脱口而出:“领悟意思懂不?我们的意思除了金石玻璃,木竹也可以做容器,竹筒你们总不会没见过吧?我看你们就有竹筒做的筒呢。”
她话音一落,好几个人都突然间跳了起来,大喊大叫:“对呀,竹筒!我们有竹子呀,农场给我们了竹子盖房子用的。”
薛秀琴迫不及待地抓着田蓝的胳膊,满怀期待:“行不行啊?”
田蓝呆滞,只回了一个字:“行。”
竹筒种树还真不是她胡说八道,她种过。
她家退休老干部爷爷奶奶不热爱游山玩水,也对广场舞和中老年保健市场毫无兴。老头老太太最爱的就是种植红树林,因为退休前在港口工作,为了航运展,当时他们砍了很多红树林。这是老人这辈子最愧疚的事。
退休以后,老两口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将这些减风消浪的红树林重补种回去。
作为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小孩,田南就是不上农大,也免不了同样在滩涂上种红树林的命运。
不过这不能怪她没想起来竹筒种树的事。因为种植红树林使用了竹筒当容器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海水冲击,直接把树苗给冲跑了。是水太多的问题。
而现在,沙漠里是水太少了。她一时间脑袋瓜子没转过弯来,正常的很。
况且,这些竹子是用来盖兵连营房用的呀。她纯粹是不舍得小哥哥小姐姐们天天过得这么辛苦。
然而,人家不怕。
其他知青一反应过来,就跟着大叫:“快快快,赶紧跟他们说,竹子给我们留下!我们要种树!”
田蓝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只剩下风吹沙了。
呵呵,小哥哥,小姐姐们,那营房还要不要造啊?
唉,算了,造什么营房啊?先种树再说。
趁着春天把树种下去,依靠营养液让树扎下根来。待6月份雨季到来,即便沙漠降水再少,也能有水分补充。如此一来,树就能真正的活下来了,以后即便气候干旱,顽强的胡杨也能在沙漠里站稳了,不趴下。
团部农场的朱团长亲自押着竹子过来给知青当种植容器。
瞧见这群喜气洋洋的年轻人,他先是骂了一声国骂,然后一个个的拍他们的肩膀,声音跟炸雷似的:“好样的,有志气。这蜜水里头泡大的娃娃,也没泡软了啊。”
说着,他还哈哈大笑。
田蓝挺囧的,看来一代人看下一代人都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她爸妈还是7o后呢,说她的时候照样会提:我们那时候多苦,看看你们,哪里吃过一天的苦。
就蛮好玩。
知青们纷纷积极表态:“那当然,我们是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我们是真正干革命的。”
说完大家就毫无社会人自觉,完全不懂得做人比做事更重要道理的,撒开脚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