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手表设计很精巧,翻开上面一层盖子,底下还有一个光秃秃的小凹槽。
凹槽里被他放了一张照片。
是十七岁的姜知宜。
照片看起来像是他从学校宣传栏里随手抠下来的,背后还有一些残留的老胶。
荒山野岭,只见东西不见人,对方也没出抓到人质的信号。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他在打斗过程里不小心掉到山下了,要么就是直接被炮火炸得连尸骨都不剩。
耿书明不愿相信后面一种结果,也不知道哪一种结果可以相信。
他压根儿就不想相信这件事情。
他狠狠骂了一句脏话,东西留下,就转身走了。
原本不该这么快走的,上级交待了任务,要好好安抚家属,但他怕再面对姜知宜,撑不住的是他自己。
一直等耿书明离开好久,姜知宜才从长久的怔愣与大哭中回过神来。
她哭得脑仁疼,不知今夕何夕。
天已将晚,黄昏昏沉的光线笼过来。
她跪坐在地板上,揉了揉胀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地上的箱子。
箱子上了锁,是密码锁。
姜知宜抹了抹眼泪,试探性输入他的生日。
不对。
她想了想,又输入自己的生日。
还是不对。
她顿了片刻,福至心灵地,输入“6。27”——是很多年前,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这次终于输对,密码箱打开,里面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看着里面的东西,眼泪忍不住又要往下掉。
是信。
好多好多信。
从2o12年6月他离开至今,数千个日夜,每一个辗转反侧无眠的夜晚,他都在给她写信。
信的内容很丰富,却也很琐碎,全是他的日常生活。
有时写得很长,有时写得很短。
信封的样式,和桌面上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姜知宜终于肯将目光落到桌面那枚信封上。
她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手指颤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封信拿起来。
信封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致姜知宜。
他的字很潦草,姜知宜记得自己以前就总是嫌弃他这一点,千方百计地劝他练字,但少年都当耳旁风,说他潦草得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