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我总是想抓住什么,可拼尽了全力却未能抓住,于是我便放弃了。因为我的放弃,本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却变成了一片无法走出的花树林,漫天飘飞的花海中伫立着一个绝世而孤独的白色身影。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知道他在对我笑,我想走近他,但却越走越远。到此为止,后面的内容我便记不真切了。
梦尽,我悠悠转醒,现床边静悄悄坐着一人。不由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怎么,我就闭个关,你便不认识我了?”
久违的声音,久违的故人,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除了古修霖还能有谁。我会心一笑,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抬手轻抚了下我的脸。霎时,我眼中重亮起了朦胧白雾。原来,我的内丹真的还在。
“走吧!”修霖说着朝我伸出了手。
我笑着拍开了他,“我自己能走。”
“你之前可答应过我与我逍遥快活的,如今可不能反悔。”
“我何时说过要反悔?”我道,挥手打开了永烨设下的结界。
“诶!”他无奈道,“你这时打开结界,不成心是想把永烨给招来嘛!”
我没答话,与他等了片刻,永烨便如约而来。
“你给我重起个名字吧。”我对修霖道。
“那便叫容真吧。”修霖答。
于是我看向永烨,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今后,我的名字便是容真。”我停在他面前,“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便散了。”说完,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从今以后,天长水远,便是路人。”
☆、(二十一)
都城左太师府上,身穿锦衣绸缎,头戴碧玉珠钗的妇人刚一转身,那齿白唇红,玉一般的小公子便又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刚刚那摔倒的动静可不小,若是摔出个好歹,妇人这命怕是要到头了,“哎呦,我的小祖宗诶!”忙转身将小公子从地上提了起来,心急胆战问道:“有没有摔着?”
蹲下查看,这一看,便看到一张满是血的小嘴。“哎哟——!”妇人惊呼一声,忙抱起小公子迈着小碎步朝东苑的医庐跑去。
“你说这左太师祖上三代皆是正一品朝廷命官,辅佐了三朝帝王,官风廉正,凡以百姓为重,是出了名的父母官,如此大善世家怎就人丁衰颓,代代单传呢?”医庐正晾晒药草的一小侍见满嘴血红的小公子便不由叹道。
另一收药草的小侍看了眼小公子,不由也摇了摇头,“可不嘛,传到左太师这代便成了老来得子。奈何小公子模样生的俊,却,哎——”
今日这般场景,在太师府上已是稀松平常。
如今小公子周年四岁,也不知是何原因,不会说话也就罢了,连路都走不平稳。平时呢,也没有太多表情,像今日这般摔得满嘴血也不哭不闹,如同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偶一般。
这都还算好了,太师和夫人对他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平安长大成人,呆一些也无妨。可他偏偏还时不时还生个叫出名的、不能叫出名的大病、小病。
太师和夫人恩爱夫妻,只愿一生双宿双栖,都不肯纳一房。可传宗接代何等大事,落到左太师身上万不能背了这不孝的骂名。奈何如今二人都年过四十又五,小公子都是夫人每日求神拜佛得来的,再求一个怕是难了。愁得太师只得四处张榜,广求名医,可奈何得道高医请了一个又一个,一年了都瞧不出个好歹。
旁人私下都说小公子养不大,太师和夫人也恐如此,便每日精心呵护,这不,请了一帮名医在府里开起了医庐。
这医庐一开,小公子便每日都要去个一两回。虽说每回都如这次摔破嘴皮般有惊无险,可每日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才三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万一哪天。。。。。夫妻二人想都不敢想。几番周折之后,见求医不行便问起了道来。
昨日,夫人去庙里烧香时遇一道骨仙风的高人,那高人说小公子的病症皆因阳气太弱,未有可解之法,但可续之。问如何续?只需寻一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降生的童子伴其左右。又问能续到何时,答曰听天命。
死马当活马医,回到府中,太师府便出告示寻那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降生的童子。
本以为需些时日,这不,小公子这厢刚处理了嘴上的伤口,那边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便被领进了府门。两方都往一个方位走,不多时,便在太师府的后花园碰到了一起。
“这便是小公子的命定之人!?”见府中丫头牵着的小人儿模样俏得厉害,抱着小公子的妇人登时眼睛就亮了,喜爱得紧。想着小人儿能给小公子续命,对小公子尤其重要,便一时口误说成了命定之人。
小丫头立即被妇人的话逗笑了,“什么命定之人?张嬷嬷就爱说笑,小公子的命定之人是他的媳妇哩,小思昙可是男孩。”
张嬷嬷自觉口误,捂嘴笑了笑,又看思昙,觉得颇为可惜,“若是女孩多好,小公子这下连媳妇都省的找了。”
丫头赔笑,“小思昙生得粉嫩,还长了双桃花眼,初见我也以为是女孩儿,我可没见过哪家有比小思昙还标致的女孩儿哩。”
因觉得奇,一老一少聊着聊着连正事都忘了,也不知这一聊要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