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当官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尘埃未落定之前,谁都不去得罪。
两人一路攀谈,话题空泛至极,眼看到了皇城门口,就要分道扬镳。
朱瞻墡笑道:
“本皇孙和郭大人一见如故,短短同行片刻,就大生知己之感,竟是意犹未尽。”
“不知郭大人是否方便,本皇孙择日拜访府上,再把酒言欢?”
郭璡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
这一路上你都问了三遍本官是否用过早膳,两次问本官原籍何处,尴尬得本官脚趾头在靴子里都抠出一所府邸,何来知己一说。
看来五皇孙应是找自己有事,郭璡笑呵呵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这一路行来,殿下句句珠玑,微臣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正想邀殿下再到寒舍一叙,唯恐唐突,正不敢开口呢,哈哈哈。”
两只大小狐狸相视而笑,连连鞠躬,依依不舍分开。
仿佛像是认识多年的忘年之交一般。
朱瞻墡回到太子府,略略收拾了下,就带着朱棣刚刚赏赐的三十斤金子再度赶去纯善工坊。
这回进去就容易多了。
拦住四名守卫通报,直直杀了进去,打算给黎叔林一个惊喜。
结果刚推开书房,朱瞻墡顿时愣住。
只见书房内,黎叔林和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相对而坐。
中年人做短衣打扮,一身仆仆风尘。
其貌不扬的脸上隐有疲倦之意。
可双目灵动,透着精明。
看到朱瞻墡进来,黎叔林大喜。
连忙站起身来:
“殿下,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好让叔林出去接您呢。”
“叔林正想着安顿好客人,快马加鞭向您汇报。”
“这位就是从晋地赶过来的掌柜人选,沈谨行。”
中年男子沈谨行跟着站起,单膝跪下见礼:
“小民沈谨行见过殿下。”
两人目光交汇,都在打量着对方。
朱瞻墡笑道:
“叔林,你先去盯着工坊运作,我与沈掌柜聊聊,一会再找你。”
黎叔林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必定是不方便自己旁听,连忙告辞:
“殿下,叔林先行告退。”
“书房周围二十步之外,叔林会派守卫巡逻,不许任何人接近,殿下若有召唤,吩咐守卫就成。”
等书房之中只剩两人之时,朱瞻墡目光灼灼盯着沈谨行,开门见山:
“沈掌柜,你离晋地之时,想必唐当家已和你说过,本皇孙要做什么。”
“你确定要跟随本皇孙?你要知道,大事若不遂人意,这是掉脑袋的勾当!”
沈谨行眼中涌起狂热之色,与朱瞻墡牢牢对视,目光没有丝毫闪避:
“教主已与我说过其中凶险之处,是小民执意前来为殿下效劳。”
“殿下宏愿,与我白莲教宗旨不谋而合,能为殿下驱策,是小民的荣幸。”
“不过是掉脑袋的勾当,小民本就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又有何区别?”
“上可尽展所长,为穷苦百姓请命,下可建功立业,一洗待罪之身,何乐而不为哉!”
朱瞻墡大讶。
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莫非也和唐赛儿一样,是大明王朝的通缉犯?
“你具体是何身份?我如何能信得过你呢?”
朱瞻墡冷然问道。
沈谨行嘿嘿一笑:
“小民不过就是太原城一挑担卖货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