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满意。纵然知道就连展韦也不会再回来住了,他也对自己和自己整理出来的房间感到很满意。
喂饱自己后,展骏吃了医院开的药,在床上躺着酝酿睡意。宿醉又一夜未眠的脑袋一跳一跳地疼,他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死心地爬起来在药箱里翻找安眠药。他记得自己以前买过,果然在箱底翻出了一小瓶。瓶子里还剩两片,他看了说明书,正好够一次吃的。囫囵把药片吞了,展骏再一次滚回床上,在浑浑噩噩的回忆和渐渐模糊的痛感中陷入了无梦的睡眠。
日子恢复原样其实也不难,至少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很久之后展骏回忆起这段时间,现自己每一次的分手都有些惨烈,而总要在分开之后用躯体的痛苦来让自己醒悟和解脱。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在秋意最盛的月份中,他靠着一瓶又一瓶的安眠药,换取了不够轻松但至少时间充足的睡眠。
第二日醒来时展骏没感觉到传说中的神清气爽之感,只觉得身体还是很沉,鼻子里喷出的气息滚烫无比。他看了看自己,原来昨天睡得太潦草,被子都没盖,毫无保暖措施就这样晾了一天,不着凉才怪。
他又继续蹲在地上从药箱里扒拉药片。展骏倒是毫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心里有些自豪: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呢,不需要任何人。
把一切料理好之后,展骏掏出手机先删掉了温珈言的手机号,然后照着王钊君给的号码给庞景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传来的声音无端端地让展骏有些紧张。
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庞景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王氏婚姻咨询公司给他指派的分手师,展骏在这个时候还很不合时宜地试图回忆自己签订的聘用合同上是否写着“在聘用期间不得兼任任何其他工作”等约束性条款。
“你好。”展骏简单跟庞景介绍了自己,并且稍微提了提自己也在庞氏里工作这件事情,以方便让庞景决定是否接受自己的工作。
庞景并不在意,很快和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展骏看着他过来的信息稍稍一愣:庞景指定的地方他介绍时说是庞氏集团的一个高端消费场所,可展骏没想到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福熙山庄。
有白天鹅和白孔雀的福熙山庄,不穿得人模人样进不去的福熙山庄,湖里躺着房泽扔下去那枚耳钉的福熙山庄。
展骏默默收了手机。他想我还是没有阿玛尼的西装啊。
福熙山庄夜间也很热闹,但热闹得相当低调。林间树丛里光影摇曳,但展骏看不到任何一个他辨认得出来的面孔。
庞景的秘书在山庄门口等候他,让他避免了被阻拦而进不去的尴尬。秘书引领展骏走的路也很有意思,展骏几乎避开了所有灯火通明的地方,他听到远远近近的嬉闹声和音乐声,觥筹交错间还有些似乎颇为熟悉的话语声,但他无心也无意去辨认。
最后他来到的宅子和上一次季满订婚礼的并不一样。展骏不知道福熙山庄里有多少个宅子,反正他必定会走迷路就是了。秘书先生没有久留,恭敬地将他请进二楼的待客室中便走了,展骏端了杯茶,故作悠然地站在窗边找天鹅。可惜这宅子周围都是树,没有湖,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目标物。
喝了两杯茶后,庞景还是没有来。展骏推开门,循着走廊上的指示走向洗手间。完事出来后他循原路回去,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走廊宽大的窗外亮起连绵的彩色灯火,原来是有人在湖边燃放烟火。他站在走廊那里看了一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楼下树丛里的人影吸引了。
展骏记得庞景很高大,有一张混血儿的英俊脸庞,但实际上他对他的相貌印象不深,可丛飞白就不一样了。无论怎么看,他都确定立在稀疏的凤凰木树下与一位高大男人低笑轻吻的人,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烟火映亮天空的短暂时间里,那两人温柔地亲吻着对方,很快在火光散尽时分开。丛飞白转身走入了一条小路,看上去对山庄的地形非常熟悉。高大的男人目送他离去后转身走向展骏所在的宅子。走近了展骏才借着宅子中的灯光,看到那人明显带着西方轮廓的英俊脸庞。
他有种撞破了不该看的事情后的窘迫,快步回到了待客室,正襟危坐。
作者有话要说:
☆、5o。一呸再呸
庞景很快进了待客室,看到展骏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他也稍稍一愣。
展骏心道完了,老总认出我是丛飞白那个项目组里的小虾兵了。
“原来是你。”庞景很放松地坐在展骏对面,姿势端正优雅,“我听小白说过你,很多次。”
眨眨眼,把这个称谓在脑子里绕了两圈,展骏才明白“小白”指的是那个老是不刮胡子、不扣好扣子、在会议上恣意大笑的丛飞白。这种昵称实在太具欺骗性了,“小白”后面配的台词不应该是“我们一起去散步”么!
“他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我对他的眼光也很满意。”庞景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喝了。
展骏从他的表述中听不出他对丛飞白的厌倦,提及丛飞白的时候庞景眼角分明带了笑意。他打起了精神,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硬仗:老总心里的想法实在难懂,明明还留恋但却要分手,这是什么戏码?
等庞景喝完了茶,总算进入正题:“我的要求你应该已经清楚了,你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