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选择在病床前点了头,答应母亲回来解决这件事。
展骏听得面无表情,心里翻江倒海。温珈言虽然轻描淡写,但展骏知道他并不好受。
他很想谅解他,可感情上做不到。
“……你为什么这么鲁莽,至少跟我通个气行么。”展骏疲倦地背靠墙壁,骨头冷得颤,“解决……怎么解决……你搬走就是解决吗?那我算什么?我怎么办?再见?拜拜?该说好走不送还是此生不见?”
温珈言从沙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试图拥抱他的时候被展骏挣开了。
“别碰我。”
温珈言顺从地垂手,说:“我没有把话说死。‘解决’这件事的方式有很多,那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代表我们会分开。”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有计划你说啊!这不好玩,这一点都不好玩温珈言……”
展骏完全不能理解一边说着自己要搬出去一边又跟自己说不会分开的温珈言在想什么。
站在面前的青年终于强硬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展骏注视着温珈言的眼睛,悲哀地察觉自己对温珈言的了解始终不够,远远不够。
“我妈要过来这边住一段时间,所以我会先搬出去。已经跟同事打好招呼了,我会住到他一个空置的套间里,这样你这里就不会受到影响。”
展骏被他貌似稳妥实则毫无作用的解决办法逗笑了:“温珈言,你知道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吗?你不可能说服你妈妈接受我和你的关系,对不对?”
温珈言张了张口,沉默无声。
“那就算你搬了出去,你妈妈这次没有再怀疑,那又怎么样呢?”展骏突然直接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在处理这种问题的方式上有些可笑,“难道你能一辈子瞒着你妈妈?你这样的孝子做得到吗?你先听我说,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谁都不愿意伤害,想两全其美对吧?不可能的……这世界上真的有两全其美吗?不可能的……”
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情绪在离开薛景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强烈了。展骏的头剧烈地疼。温珈言抱着他小声安慰,展骏却在他的温柔里感到了无法形容和排解的无奈。
“……算了。”展骏任他抱着,在失落和失望最强烈的瞬间做出了决定,“算了,你走吧。”
“……展哥?”
“走,快走。别再出现了求求你……”展骏推开温珈言,失力一般倚靠着墙壁,拒绝了温珈言搀扶的手臂,“你们都一样……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骗子……”
“展哥?”温珈言被他从未看过的模样吓了一跳,但展骏低着头,不再看他。
走到茶几把那几张合同纸攥在手里刷刷撕了,粗糙的碎屑扔了一地。展骏踩着纸片走过温珈言的身边,把他拉着自己手臂的爪子拍掉,推开了他的门:“快收拾东西滚……”
温珈言房间里以往的凌乱全都不见了。被褥、书本、他珍爱的吉他和谱子,全都收拢在几个箱子里。黑色的行李箱和琴盒安稳放在房间中央,仿佛是对他这个房子主人无声无息的嘲弄。
“展哥,你听我说……”
“我如果今天没回来,你就这样走了是吧?然后给我个电话跟我说明情况是吧?”展骏没太激动,他语气温和地说出了自己在看到温珈言行李瞬间明白的事实,“我连你一个过得去的告别都不值得吗,温珈言?”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是级难写的一章……痛苦==
☆、48。不想听,都是借口。
温珈言没反驳也没接话。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里,一件件把行李拉到客厅中央,最后把琴盒靠在沙边上。展骏走到窗边,不想看那些刺眼的东西。他用愤怒来维持着自己现在的行动,压制着愤怒之海底下汹涌的暗流。
和展骏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温珈言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模样。会骂人,会打架,还会咬着音节说话,虽然表面上似乎平静,但心里早就怒成了滔天火海。他知道展骏是真的生气了,又生气又伤心。他站在自己行李旁边,很想说些什么,可一时间想不出任何一句能让展骏听进去的话。
僵持的气氛凝滞了很久,展骏突然起身走到玄关,抓起鞋柜上小盒子中属于温珈言的那一串钥匙,把自己家门的那两根撸了下来。察觉到他意图的温珈言匆忙拦着他不让他拿走,却现展骏的手一直在抖。
“展哥,别这样,别……”
“不是要搬走么,要退租么,还留着这个干什么?”展骏把钥匙死死捏在手心,又冲又急地说,“自己家门的钥匙被个陌生人拿着,谁都不会放心的。”
被划归为“陌生人”的温珈言脸上终于现出被激怒的表情。他卡着展骏的手腕,力气越收越紧,要从他手心里抠出那两根钥匙。展骏被捏得生疼,可心底的倔强窜了上来,不管怎样都不放手,与温珈言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是温珈言先松了手。他看到展骏手腕上被自己攥出的红痕,心头一震,手劲就再也没能使出来。
展骏捏着钥匙,擦过温珈言身边走进了客厅。他知道温珈言在看自己,但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往日在家里总是扮演话唠角色的温珈言默然一会儿后,回头一件件拖走了自己的行李。他最后把琴盒背在身上,朝坐在沙上刻意不看他的展骏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