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像聂南深这种从小生活在贵族圈经历了尔虞我诈的男人总是喜欢单纯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的灰姑娘,还是个和他从小就培养出感情的灰姑娘。
聂南深深沉的眼眸从始至终锁在她脸上,直到最后一句话落,那颜色深处像是打翻的墨砚,他怒极反笑,掐着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唇畔噙出深浅不明的寒意,“关言晏,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挺没意思的。”
所谓名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表面上永远都是那副言笑晏晏温温淡淡的模样,不仅自作聪明,还不自量力的女人。
在他看来关言晏就是个和安苏一样没有接触过社会被关家保护得太好的温室花朵,好歹聂安苏曾经也遭受过一段不堪回的过去,关言晏甚至应该是比聂安苏还要不谙世事才会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好,所以才敢拿着一份婚契来找他逼婚。
这样的女人只有让她挫折挫折才会知道所有的自作聪明都不过是在自掘坟墓。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低头了,不过不是屈服,而是太会权衡利弊,正如现在,把关氏卖给樊天逸触及到了她本身的利益,心机也好算计也好,她招招手到擒来不计后果。
“我承认,你是比我想象的要有点小聪明,”他指尖抚上她细嫩的皮肤,粗哑性感的嗓音逐渐低沉,“不过你还太年轻,是不是也忘了凭现在的你,我能让你在江城一天也待不下去?”
深沉晦涩的眉目下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矜贵,温凉的声线胁迫味甚浓,言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缓缓蜷缩起,“聂公子好像也忘了,我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四目相对,女人淡静的眸中是几近不管不顾的沉然,聂南深盯着她精致美丽的五官,俊脸渗透出暗压的气息。
下一秒,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无声。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将手机贴近耳边,距离近到同样的声音传到言晏耳里,“聂总,聂老爷回国了,今晚抵达江城。”
聂爷爷……回来了?
聂南深冷漠的睨了表情变化的女人一眼,直起身拿着手机往阳台的方向去。
言晏看着在阳光下男人修长的背影,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了一些,聂爷爷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她不用求聂南深也可以不让关氏落到樊天逸手中了?
一分钟后,聂南深从阳台回来,白色衬衫上犹似染了点阳光的味道,将其身上那股不易察觉的暴戾都驱散了不少。
“看来聂公子应该有急事需要处理,”她看了一眼他手中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已然端起了笑脸,“我就不打扰了。”
然而微颔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男人不容拒绝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
言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听说你昨晚住在詹警官的公寓,”聂南深拿过沙上的西装挎在一只臂弯里,冷然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通知她,“关小姐从小家教严格应该比我更清楚名誉对女孩子的重要性。”
“呵,”言晏只觉得不可理喻的荒唐可笑,“聂公子到底是在关心我的名誉,还是在担心我出去后第一个跑去联系聂爷爷?”
她微抬着下巴与男人对视着,还是一丝不苟的微笑,“看来你也很清楚,聂爷爷对关家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管,不过你放心,只要关氏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会立马带着那张婚契消失在江城……”
“关言晏,”聂南深低声打断她,冷冽的戾气收敛后仍是英俊儒雅令人着迷的清俊斯文,低醇磁性的嗓音温凉,“在我还没有决定你是否会成为聂太太之前,我不大喜欢可能成为聂太太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哪怕他清楚她和詹聿之间不能有什么。
漠然的话音落下,言晏蓦地睁大了眼睛,杏仁状的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什么叫,可能成为聂太太?
然而男人西装裤下笔直的长腿已经先一步越过她,打开公寓门,跟着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会安排人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他们或者打我电话。”
随着就是门被关上,然后从外面上锁的声音。
“聂南深!”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冲到门口握在门把上,从外面上了锁,不管她在里面怎么用力也打不开。
这种高级公寓向来防盗措施都完善得不能再完善,钥匙和密码双重锁,她一样都没有。
关言晏怔怔的看着紧闭着的门,头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软禁?囚禁?
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被聂南深那一句话扰乱了思绪,等言晏想起有手机这个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
手里詹聿的号码还没拨出去,紧锁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聂南深去而复返,却在看到黑色人影的瞬间脸色更加难看下来。
“关小姐,”梁元扭头吩咐保镖守着门口,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笑脸眯眯的道,“聂总说您还没吃午饭,我给您带了些吃的来,希望能合您的口味。”
空气中一下散出饺子的香味,言晏不过扫了一眼,抬眸盯着面前两面三刀的男人,“梁大律师在江城可是出了名的阳奉阴违肚子里不怀好水,”她指了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水饺,微微淡笑,“我怎么知道你这吃的里有没有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梁元有些尴尬的眨眨眼,外界都说他是江城口蜜腹剑表里不一的第一状师,但是他现在怎么看这端庄的第一名媛才是真正的绵里藏针呢?
法庭上常年保持的平常心让他继续笑,“关小姐,外界那些都是只探虚表不探其实的流言,我骨子里还是很正直的,怎么会做出下毒的事来呢?”
“聂南深都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关在这里,你要下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女人温淡的脸渐渐冷下,语调仍是不温不火的嘲弄,“毕竟抛开聂公子在江城的权势不说,有你这个第一大状,恐怕他将来就算做了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梁大律师应该也是有办法能将他保出来的。”
梁元眸色微沉,“关小姐言重了,”不漏声色的闪过一丝寒芒,略显阴柔的五官是标准扑克脸的笑容,“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正经律师,聂总也是正经的生意人,您未免把我们想得太不地道了点。”
“不言重,非法囚禁什么的,”言晏皮笑肉不笑的睨着他,“听说詹聿手底下的人最近正好破了几桩类似的案子,舆论风声好像挺受人关注……”
梁元眼皮一跳,眼见关言晏手指就要摁下那个号码,他面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关小姐,您虽然聪明但今天的做法实在有些欠妥,”秦思砚和裴景旭闹的那通他在来之前就打听到了,“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来之前刚好解决了几家媒体差点成为明天头条的报道。”
言晏指尖停在詹聿的名字上,男人的声音漾着客气的笑意,“外人不清楚,但咱们这些谁都知道思砚是聂总除了安苏之外很在意的人,再加上聂老爷即将回国,谁也保不准这通气南深会在谁的身上,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将詹警官也牵扯进来?”
原来是在替秦思砚出气。
梁元盯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蛋和未摁下的号码,暗戳戳的松了一口气,“也许等思砚这两天气消了,南深就把你放出去了。”
言晏看了一眼热腾腾的饺子,诱人的香味扑到鼻尖,很容易勾起食欲的卖相。
梁元看了一眼,顿时识趣的转身离开,关门前还不忘笑眯眯的嘱咐一句,“如果关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电话不用客气,用不着麻烦詹警官。”
门被带上,倒是没再上锁。
得罪他的人总得付出点代价吗……
这次言晏连眼都没抬,还是拿起筷子一点点的将碗中饺子吃下,坏着谁也不能坏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