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到巴塞罗那,节目拍摄继续。
拍摄行程紧张,然而再紧张也不能将人完全异化为工作的工具,挤一挤时间,总要出去玩两圈。
才到街头就遇到难题,翻译不在,剩下的人不知道怎么跟当地人打听一个景点。
节目是中英双语主持,英语技能最好的李羡被推出去问路,厚着脸皮拜托一个当地的姐姐带一众人找到景点。
同事不经意间感叹:“我的六百五十多分的六级真是白考了。”
李羡努力回忆自己当年考级考了多少分,早已记不清,但一定没这位同事高。
“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一点特别松弛,这就是主持人的专业素质吗。”同事感叹。
李羡笑了笑,想起一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在巴黎街头闲逛,遇到一间书店,她鬼使神差走进去,面对浩瀚书海,陷入无从选择的尴尬。
店内温暖如春,几排书架,客人和店员各自忙碌,李羡站在拉美文学分区前,看过好几遍,眼底一片茫然。
她略显局促,用手机翻译查找自己想要的关键词,数次看向店员,又数次挪开视线。
到底还是鼓起勇气,excuseme。
那时她还是怯的,将提前翻译好的句子背出来。
法国人太热情,从声音到咬字将她夸了一番。
这是她此后可以开口的契机。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会给人生打开新的局面。
至于松弛感,是她觉得意外的,她很少察觉自己有这个特点。
莫名地,脑海中浮现一个人跷着二郎腿坐在沙上,低头看手机的身影。!给你打电话,算是报平安吧,我跟你爸这里都没什么事,手里钱也足够。你怎么样,这段时间还熬夜吗?有没有晕倒过?”
刘红霞问得小心翼翼,李羡却忽地鼻酸。
她抿唇,笑说:“我没事。妈。那不是偶尔低血糖嘛。最近换了工作,不像原来那么忙了,不会熬夜到两三点。”
“那就好那就好。”刘红霞说,“我知道你这个工作辛苦,但还是不要熬夜了,把身体熬坏怎么办。要早睡早起,记得吃早饭,不吃早饭容易胆结石。”
李羡辩驳:“我吃早饭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现在年轻,等以后年纪大了,后悔都来不及。。。。。。”
刘红霞絮絮叨叨,李羡选择性将声音调小,哎哎哎地应着。
八:
晚餐后孟恪上楼,洗过澡换了身家居服,坐沙上看新闻。
大约九点,新闻结束,回头看了眼,小书房的灯光仍亮着。
他起身走过去。
笃笃笃。
李羡抬头,暂时停下自己敲键盘的动作,摘掉耳机。
“今天工作这么多么。”孟恪站在门口,手臂垂落下去。
“要准备明天节目的稿子。。。。。。”她看着屏幕,挪动鼠标,又抬眼,“你先睡吧。我可能要晚一些。”
孟恪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深夜静寂,只剩耳机里播放底片素材音,李羡哈欠连天,擦掉泪花,看一看工作群和催稿的编辑,继续工作。
最后只剩一小段视频没有剪,实在是撑不住,她推开电脑,两手垫着睡下了。
意识越来越昏沉,整个人像坐在绿皮火车里似的,咣当咣当没个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凌晨一点多了,猛地惊醒。
她慢慢起身,身后什么滑落,噗声落地,是件格纹披肩。
手臂酸麻,细密针尖似的,她看向卧室方向,蹙眉捡起披肩。
胸口起伏,整个世界变得十分遥远,周遭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只有手里的披肩触感仍然温热,她有些恍惚。
-
次日清早。
陈平正打理花瓶,意外地看见一身运动装的孟恪从楼下上来。
“孟先生早。”
“早。”他说,“别叫现棠了,叫她多睡会儿。”
陈平意外,答应道:“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