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宫庭中人,皇上真是中了毒么。
楚绮罗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几个纵跃间消失了踪迹,慢慢皱起了眉头,这应该是皇后布的局,先利诱然后威逼,像皇后一贯的手法,但是奇怪的却是这些人,她倒不担忧那药方落到坏人手里,她只担心,这一切究竟是出自皇后的手笔还是出自孟家。
出自皇后的话倒不是那么可怕,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皇上下狠手的,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孟家抗衡,她必须依靠皇上的力量才能站稳脚跟不被甩下后位,但是,如果是出自孟家呢?
边思索边转身去看绿春,一回头却看到冬灵正拎着剑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想起她做了什么好事,面色一沉。
“小姐!”冬灵猛然回过神,扔开剑跪到她面前:“小姐,奴婢知错!”
楚绮罗退后一步,蹲下与她平视:“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不责问你吗?”她挑起冬灵下巴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因为他们是外人。”
外人,不足以为道。而她无论是恨还是原谅,都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而冬灵欺瞒于她,便是……
想到这一层,冬灵打了个寒颤,猛然抬头:“小姐,我没有把你当外人!”她咬咬牙:“其实我知道太子想加害你,但又不想你担心,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我自己处处留意,只要是给你用的东西,我都有验毒,只是,只是……”
只是当时走得匆忙,而太子的目标又是楚绮罗,所以她压根没想到绿春吃的桂花糕上会有毒……
“你是怎么知道太子想加害我的?”
“我在城墙上见过巫女。”想到这个,冬灵神色一冷:“而且秦公子也在,所以我猜太子应该也进了城,我们之前见过太子,小姐还伤了他,以太子的个性,肯定是来报复的,所以我暗暗提防着,当时小姐正紧张于战事,我不想横生枝节。”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楚绮罗再见到秦恪。他们那几年的相处她都有参与,她知道楚绮罗重情重义,要完全与过去一刀两断是不可能的,但是楚绮罗现在和夜琅邪在一起,秦恪又是太子下属,他们两个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私自作主,跑去找秦恪要解药。”楚绮罗深深一叹:“你可知道,太子就候在那围墙后,只等着你们聊完就将你抓住?”
什么,太子?冬灵瞪大眼睛,不可能啊,她根本没感觉到有人接近……
楚绮罗微微一笑:“我当时站在屋顶,看到围墙下有一顶羽冠露了出来。”
而那羽冠她曾经见过,就戴在太子头顶上。
“啪,啪,啪。”有人推门而入,阳光照在他背上,脸隐在黑暗中:“军师果然神算,区区中郎将未免也太委屈楚姑娘了吧?”
楚绮罗慢慢站起来,似笑非笑:“殿下的意思是……”
“打打杀杀终归太过粗鲁,楚姑娘想不想楚家雪冤以后得一山清水秀之地,渔舟唱晚,与故人把酒言欢?”
如何不想,她甚至想独行天下,踏遍世间锦秀河山!但是,太不现实,这只能存在心底,成为她最美好的念想。
楚绮罗微微一笑:“故人?”
“比如青梅,比如竹马。”
虽然太子在笑,但是他眼里却一片森寒,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扭动着指间的扳指。他现在绝对是在试探,倒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楚绮罗模棱两可地道:“仇未报,何以家为。”
“好!”太子蓦地笑了,神采飞扬:“娶妻当如楚绮罗!出可挂帅,入可母仪天下!”
这话一出,就有些诡异了。
楚绮罗不动声色地垂下眉眼,疏淡地笑了笑:“殿下折煞我了,这话若传出去,绮罗可担待不起。”
“无妨,有本宫在。”太子逼近一步,眸中精光闪烁:“就是不知,楚姑娘有没有意愿?”见楚绮罗抬起头一脸疑惑,他复添上一句:“楚家一案,本宫或可尽绵薄之力。”
这下她听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向她求婚么?他之前不是一直撮合她和秦恪?现在怎么……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楚绮罗还是没把心底的惊异表现出来,矜持而哀伤一笑:“殿下玩笑,绮罗残花败柳之身,如何衬得起殿下如此厚爱……”
太子急急想解释,但楚绮罗却完全不给他机会,摆摆手掩面轻泣:“奴家心中难受,恕不远送。”
边走边推,太子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她给赶了出去,楚绮罗松开手,嘭地关上了门,轻吁了口气。
却听得冬灵拔剑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屏风后慢慢走出来的秦恪冷冷地笑:“怎么,秦公子也是来劝我为国母的?”看来他刚才一直躲在屏风后?那应该是全都听到了吧,他会怎么做,劝她嫁给太子么?
“没有。”秦恪感觉心跳得很快,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有拔剑杀了太子的冲动……他稳了稳情绪,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恳切地道:“绮罗,嫁给我,好吗?”
“哈。”楚绮罗笑了,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赶着说要娶我?”
捏紧拳头,秦恪浑身僵硬地走到她对面,慢慢坐下,刚才太子那些话太过震憾,他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良久,他才低涩地道:“太子是想利用你,夜琅邪也是。”他突然伸手握住楚绮罗搁在桌上的左手,激动地看着她:“绮罗,嫁给我,我带你离开这事非之地,你家的案子我帮你来查,好不好?”
如果他早点说,如果他当初能这么说。
看着他脉脉含情的双眼,楚绮罗再也笑不出来,她不是无情无心之人,到了这一步,她也相信他秦恪不是说说而已,她也感动,也感激,但是,不会心动,因为已经太迟。
爱这个字,晚了一刻便是晚了一世,更何况,他已经晚了这么多刻。
她慢慢抽出手,捧起茶杯:“我和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