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并不自己乱想,有疑惑,便径直问:“你从前在我身边,只是寻常服侍吗?可有逾矩之举?”
檀郎也丝毫不扭捏,回
铱驊
的清晰:“宗主送奴来时,吩咐凡是三娘子的吩咐,无从不从,只是奴卑贱之躯,从未有幸当真服侍床榻。”
流云也一旁小声补了一句:“檀郎,原本就是娘子变了性情之后,宗主才特意送来与娘子消遣的。”
流云说的隐晦,但谢乔却也瞬间听明白了其中的隐含之意。
这里的确要比她记忆中的古代要开放的多,礼教还只是一个刚刚冒头的幼苗,乡野之间还带着天然的野性,男女看对了眼,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求爱,即便是规矩最大的世家里,固然多得是四角俱全的淑女良媛,可也不是没有过离经叛道的娘子妇媳。
但这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尤其是对生理上更加弱势的女子来说,既要出身,也有代价。
没有出身庇护、父母撑腰,一个青春娘子行走在未曾开化的男人之间,这不叫肆意风流,而是被群狼追逐垂涎的肉。
而即便是世家贵女,理论上有了肆意的条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真的都能做到。
在姜国,未婚的小娘子有几个门户相当,或才或貌的郎君追求,是一桩美谈,但也要有度,不能过分,更不能当真有了肌肤之亲,成婚之后,要求就要更加严格,再与夫君之前的男人牵扯被人现,是十分有碍名声的一件事。
而这名声一旦丢了,便再没有挽回的机会,再是解释年少冲动,一时糊涂,或许风声过去了也可以回头,但未婚娘子却再也没了向上议亲的资格。
讲究的世族儿郎,不会与这样的丢了名声的娘子结亲,只能低嫁,若是低嫁也不成,或是成婚的媳妇则会被夫家唾弃,失去立足之地,最好的结局,便是家中给修座道观,出家去当女冠,最差的,那就当真是一脚坠深渊,不知道会凄惨到哪儿去了。
这样自甘堕落、还会损害家族名声的事,凡是在意日后的父母宗族,就绝不会容易自家的娘子这样放纵。
而放在从前的她身上,面对女儿的突然肆意,母亲已逝,父亲的反应,是准备一个美貌和顺,出身卑贱的檀郎送给她。
自家的奴仆,又是在自家的后宅,一切都处于可控状态,如果女儿迷途知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置,即便当真不忍心,日后女儿大婚,还可以将人去势,一并当作陪嫁带上,有谢氏撑腰,明面上谁也不会将她牵扯不到放-荡二字上。
这算是一个世家宗长的父亲,对女儿能做出的最大的宽容与放纵。
流云说得没错,谢非对她这个女儿,似乎当真算得上慈爱。
但显然,她从前不顾名声,肆意风流,并不是为了取乐,而是为了杀人弑君。
照这么说来,谢宗主这个并不真正支持,只是送个玩物过来敷衍她的行为,就也难怪父女之间会渐行渐远了。
“我知道了,往前带路吧。”
明白了檀郎的来历之后,谢乔便也表现的很是平淡。
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她既然已经打算好了与苏栖去卫地重开始,就也不必在意从前的旧事旧人。
檀郎已与自己的主人分离五年,如今终于重逢,面对的却是这般的无情冷漠。
他忍不住抬眸看了谢乔一眼,心下难忍伤痛,但面上却也只是顺服的应一声是,便恍若无事起身带路。
檀郎带谢乔去的,是谢府后宅的昭苑,也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
谢乔不知内情,但也并不妨碍她往谢宅里走的越多,心下便也忍不住泛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是一种很微妙的既视感,硬要说的话,很像是某时某日,会突然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此刻的这些经历,眼前的画面与声音,都曾经在梦中见过的那种感觉。
但正常人的既视感,大多只是短短的几瞬,可谢乔这时的感觉,却是持续不断,久久不停。
谢乔也突然想起,当人失忆时,去重接触曾经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物,的确会有利于恢复记忆。
她的记忆虽然没有这么简单的恢复,但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却莫名的确定了,她是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也是真的失去了这一段记忆。
檀郎实在一个过分贴心的奴仆,分明谢乔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失忆,但他却似乎已经从主人的言语神色间现了端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声音温柔的为她介绍起了路过的景致。
“前面便是昭苑,宗主当初为迎长公主下降,占了半座谢宅修的昭苑。”
“这是瀛洲台,三娘子的及笄宴便是办在此处,奴当时还未服侍娘子,只听家中人说,单是收到的贺礼,就足足收拾了十几日,那一日的热闹,便是姜宫内的公主大婚,也远远不及。”
“三娘子生在昭苑,也从小也在这苑中长大,长公主与宗主爱重娘子,将苑中最高的驻仙楼分给了三娘子独住,那是整个姜都最漂亮的小楼,三娘子穿过这方水榭便能看到。”
听到这里的谢乔忽的停下了脚步。
她立在瀛洲台上,沉默的看着水榭外半凋的粉白荷花,半晌,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行程:“够了,就到这儿吧,我就在这儿等卫王过来。”
檀郎面露诧异,只是有方才的前车之鉴,却不敢有丁点反驳,只是低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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