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看家里对他的看法,她更不想让他总去碰壁,只要不结婚,家人其实也管不到。
林亦扬左手搭着方向盘,路灯的光把他的短染了层光。他看上去似乎在认真考虑她的话,却突然把她手腕拉到腰上,按到腰线下。
车内的光线很暗,殷果还是被他弄得脸红了,想抽手,被按得更牢。
&1dquo;这里有什么你见过,”林亦扬低声笑着说,&1dquo;我这个人,要还是不是要,你说了算。”
窗外,路灯的光照着前挡风玻璃,照进来。
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在车外的光里,在她的左侧望着她。好半天都没放她走。
集训时间长,这一放,至少两星期见不到人。
殷果也舍不得他,可都到大门口了,这里车来车往、人来人往都是九球的熟人。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更怕传到家人耳朵里。
&1dquo;真走了。”她说。
&1dquo;再待会儿,”他说,&1dquo;两分钟。”
***
等林亦扬回到自己球房,江杨刚洗过澡,光着上半身翻出了一份拟好的购房意向书,扔到绿色的球台上:&1dquo;你看看。”
&1dquo;不是看过了吗?”回来前他就见过电子档了。
&1dquo;毕竟是大事,多看一遍,”江杨把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眼镜片后一双眼在瞅他,&1dquo;照我的意思,还是我出大头,你少点。”
林亦扬一手撑在绒布桌面上,另一只手对他摆了摆:&1dquo;亲兄弟明算账。”
江杨笑:&1dquo;我和你之间,比一个妈生的亲多了。”
&1dquo;那更要明算账,任何影响关系的杂质都不能有,”林亦扬翻着那协议,&1dquo;都是成年人了,这道理你该比谁都懂。好朋友不碰钱,碰钱不做好朋友。”
两人对视着。
江杨由衷一叹:&1dquo;不一样了,小师弟,和小时候真不一样了。”
林亦扬从江杨手里抽出,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指了指一个位置:&1dquo;这儿?”
&1dquo;对,一式六份,都要签。”
&1dquo;拿过来。”他说。
痛痛快快全签了,六份合同摞在一处,推给江杨。
在灯下,两个人之间是一摞购房意向书,是六个徒弟给恩师的一份迟来的礼物。林亦扬有五个师兄,前四个没碰上好时候,未到成功名就、行业展时就已经退役,和他们的老师贺文丰一样,徒有声名,两袖清风。
林亦扬和江杨年纪轻,在贺老六十多岁时先后入了师门,有幸赶上时代展、行业经济爆的今天。所以,在林亦扬和江杨的主导下,由他们两个小的一人一半付清房款,四个师兄做个见证,买下这套房子。准备在中国公开赛之后,以师兄弟六人的名义送给恩师。
他从二年级进入东城,从做人到打球这个技能,都传承于贺文丰。再多的纠葛,也比不过师恩。一个快二十九岁的男人,想要报答,老师年迈,已是无欲无求的年纪。他沉浮在社会这么多年,能想到的就是这些真金白银的东西,虽俗但实在。
当然以老师的脾气,怎么送会是个难题。有江杨在,总有办法。
林亦扬两手撑在球桌两旁,看着面前的这一摞纸,在想着,如果当年没有离开这里,这件事至少可以提早五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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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生可待,实则岁月无情。
&1dquo;想什么呢?”江杨问。
林亦扬挑了最轻松的话来打对方:&1dquo;该收收心,干正事了。”
***
斯诺克的中国公开赛,在四月拉开帷幕。
在斯诺克赛制改革后,今年世界级职业赛高达2o站之多。
今年这一站的中国公开赛,总奖金过1oo万英镑,吸引了来自全球的关注,也同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明星选手。
大众的目光也在这个月初,汇聚到了中国。
按照惯例,世界排名前16的明星选手会自动进入正赛,不用参加预选赛。
所以,林亦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正赛这一天。
在奥林匹克体育馆后台,一个瘦高的中国男人留着寸头,斜挎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运动袋,右手提着一个球杆盒和一个黑色西服袋,走入后台大门。
临近的几个欧美选手看到他,都热情地招手:&1dquo;hi,Lin。”
过去的一年里,他出现在后台永远是黑色休闲装,或者最多是在夏天,把黑外衣脱掉,露出简单的白色T恤。喜欢穿有颜色的板鞋,暗红的,白色,深蓝等等。
这身装束确实是像一个运动员,却不像一个打绅士比赛的世界高手。
他在几个休息室前经过,最后停在中国选手休息室,按下银色的金属扶手,推开了那扇门。那扇,属于中国公开赛选手休息室的门。
里边的几个男人都在换衣服,或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着。
有前16的选手,也有通过预选赛厮杀而出的人,大家看到林亦扬都热情招呼着。林亦扬点点头,从众人当中经过,找到属于自己的位子,放下球杆盒,顺手把装着比赛服的西装袋挂在了衣架上。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极其无聊的游戏,随便玩着,打时间。
顺便,等着第一轮小组赛的对手——孟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