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栖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青玉一早守在跟前,关切道:&1dquo;娘娘,您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元栖懵懵懂懂睁眼,见是她,便懒散地翻了个身,不欲起身,只道:&1dquo;能有什么不舒服?我还困,叫我再睡一会儿吧。”
宫里没有皇后就是这点方便,不需要每日早起去坤宁宫请安,太皇太后那边不喜叨扰,只需每月初五去一趟便是。其他时候就算去了,很大可能也就是白跑一趟,次数一多,甚至有可能被太皇太后拒之门外不搭理。
后半句按着元栖的推测,估计是为了防止有宫妃想拿她刷康熙的好感。
青玉往外间张望了一下,透过珠帘看到外间的半截明黄色衣料,心里犹豫一番,一狠心,还是推了推自家主子。
元栖才刚快睡着,就被她推醒,不耐道:&1dquo;你——”
青玉情急之下拿帕子捂住元栖的嘴巴,往外扬扬下巴,用气声提醒道:&1dquo;皇上在外边呢!”
她寅时末就跟着梁公公起身过来,没成想那时候皇上已经起身换好了衣裳,再一看,自家主子还浑然不觉沉沉睡着,心下了然这是皇上开恩,便悄悄退出去了。
到了下朝的时候,她想着皇上应该不会再过来,就没提前叫,哪知道皇上就是来了,还没叫人提前通报。等知道娘娘还在里头歇着,居然也没有生气,就那么坐在外头等着了。
可青玉哪敢真叫皇上候着自家主子,急忙进来唤她起身。
元栖还困着,一时没缓过神来,听罢只小声问:&1dquo;皇上没去上朝吗?”
。。。。。。。。。
青玉脸黑了黑,加重声音提醒道:&1dquo;皇上不仅已经下了朝,还已经在咱们宫里用过了早膳。现在正在外头用茶等着您呢!”
元栖瞬间睡意全消,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有些懊恼地撑了撑额头:&1dquo;怎么不早些叫我?”
青玉已经开始为她换衣裳,对她锁骨上的红印子竭力视若无睹,闻言低声道:&1dquo;皇上说让您多歇会儿,奴才就没叫,谁知道您能一直睡到这会儿呢?”
利利索索梳洗完上妆,换好外袍,元栖一出去,就见康熙望着她笑,带着些餍足和得意。
至于为什么得意,自不必说。
元栖心底一阵无言,低头意思了一下。
瞧她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行礼,康熙向她招招手示意,&1dquo;以后在内殿都不用多礼。”
元栖正好腰身还有些酸软,听罢也不推辞,挨着坐在他身侧,目光一垂,落在他腰间系着的一枚白玉络子上,第一反应是又旧又丑,连颜色都有些褪了。
她正嘀咕着皇帝跟前侍候的人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忽然觉得这络子形状丑得有些眼熟。
皇帝将下巴搁置在她肩头轻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叫人耳朵麻,背后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1dquo;终于认出来了?”
他握着元栖的手将那络子拨弄两下,忽而问道:&1dquo;当年我亲手做的那枚络子呢?”
元栖手一顿,尴尬笑笑,&1dquo;在的,被我好好存着呢。”
当年元仪觉得事情太大,故而没有闹出去告诉旁人,额娘舒舒觉罗氏和教导的嬷嬷自然不清楚。那个络子既然是皇帝亲手做的,她自然要好好存着,另外又做了一个打算上交给嬷嬷,不想最后是伺候的侍女拿错了。她到嬷嬷那时,嬷嬷已经认出来不是她自己做的,那个络子已经被拆了一小半。
如果是个普通的络子,那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可能性。偏偏康熙从没做过,只是照猫画虎缠了个类似形状,内里错综复杂,根本补不了。
康熙何等敏锐,察觉出她的僵硬,于是&1dquo;嗯”了一声,要她拿出来看看。
元栖无法,只得狠心咬唇,将眼眸中逼出几分水汽,湿了眼眶,雾蒙蒙地看他,小心翼翼道:&1dquo;您,您看了别生气。”
&1dquo;总不能是丢了?”康熙手微微一紧,随口道,他享受她的这番亲昵,拨了拨她小巧玲珑的唇珠,提醒:&1dquo;松口,别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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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入宫第一日,宿在永寿宫是应当的。
然而宫中嫔妃皆知,皇帝勤政,白日里极少踏足后宫,这么一下朝就巴巴的跑去永寿宫,可见这钮祜禄氏容貌出众,性子也宜人,入了皇上的眼了。
佟贵妃的承乾宫中,七个嫔位都聚齐一堂,别看神色各异,心里想的却都相差不多。
惠嫔素来快言快语的,幽幽道:&1dquo;永寿宫娘娘可真是投了个好胎,著姓大族,又是先皇后嫡亲的妹子,能得此盛宠,倒也不意外。宜嫔妹妹,你说呢?”
宜嫔被她点到也并不意外,七嫔之中最得盛宠的是她,生下的皇子得了太后抚养这份尊荣的是她,上一次皇上白日踏足后宫,去的也是她所居的翊坤宫。
她如今有了皇子傍身,对于圣宠便没了往昔的在乎,听罢也只是一笑,&1dquo;永寿宫娘娘生得花容月貌,我见了都喜欢,皇上也喜欢,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唯有德嫔因生六阿哥伤了身子,在永和宫内静养,没能亲眼看到永寿宫娘娘的模样,好奇不已,但眼看着佟贵妃不大高兴,便也没有出言再问。
德嫔出自包衣,自知是以色侍人之流,先头虽生了四阿哥,但四阿哥被佟贵妃抱走养在跟前,皇上态度不明,不说要改玉蝶,也不说不改,佟贵妃又有意无意拦着她去看,索性只当四阿哥不是她亲生,一心一意只顾着六阿哥。但宫中幼子多夭亡,一个阿哥怎么能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