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不悦道:&1dquo;怎么这些宫人这般怠慢?内务府就是这么办事的?”
梁九功消息灵通,立马便道:&1dquo;娘娘今儿入宫,赏了她们好些银子,许是正松快着呢。”
若是入宫第一日身边的宫人被皇上罚了,恐要让人觉得永寿宫娘娘惹了皇上生气,可他眼瞧着皇上对永寿宫的重视程度不逊于昔日的贵妃,顺手给得宠的嫔妃卖个好,是梁九功的习惯。再者,承乾宫的贵妃娘娘如今掌管六宫,半点不好她都要担责,佟家这么多年的好东西,他自然不能白受。
康熙眉头渐松,起了兴,&1dquo;赏了多少银子?”
&1dquo;这永寿宫上下,怎么也得有个两百两银。”
寻常嫔妃进宫,大多数也都是多赏一两个月的月银。康熙哼笑一声,喃喃道:&1dquo;她倒是手松,这么赏下去,赶明儿就两手空空了。”
他眸光一沉,&1dquo;也罢,今儿是你们主子的好日子,到了明儿个再去领罚。”
至于怎么罚,以谁的名义罚,他通通没有点名。
梁九功明白,这是在替永寿宫娘娘立威,一面又照顾她的声名。皇上做事一贯妥当体贴,只是大多都用在朝政大事上,能得这几分体贴的后妃少之又少。他朝那几个宫人使了使眼色,压低声音道:&1dquo;还不快给皇上谢恩?”
元栖已经穿戴妥当迎了出来,正要蹲身行礼,就先一步被康熙扶起。
&1dquo;不必多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康熙一把将她的手握住。
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阵阵暖意,元栖轻垂鸦睫,遮住眼底的一片淡然。和别人握个手而已,她断然做不出来那等娇羞之态,只得低头不语。
康熙看在眼里,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她素来是拘谨的。
梁九功见状,拦住一众宫人不许入内,只在殿外候着。
元栖会沏茶,端点心,却不知道康熙入室要换便服的习惯,更不会替人更衣,眼巴巴地望着放在一边的石青色袍子,再看一眼似笑非笑的康熙,吞吞吐吐憋出来一句:&1dquo;要不您自个儿换一下?”
康熙盯了她一眼,不吓人,但他一动不动立在那儿,明显是要等着元栖帮他。
元栖踮踮脚才能够得着外头褂子上的第一枚盘扣,扣子不难解,但是禁不住上的热气一阵阵窜到她后半截脖颈上,微微有些痒。
解完扣子,元栖不着痕迹地往他身侧挪了挪,她要把褂子往下褪,康熙却纹丝不动,她稍用了用力,依然如此,只能低声提醒:&1dquo;您倒是动动胳膊呐。”
她轻言细语的埋怨,没有两年前那么拘谨了。
康熙这才纡尊降贵的顺着她的动作抬起胳膊,元栖一抬眼正要说话,就听他问:&1dquo;听说你今儿光赏银就给了两百两银子?”
元栖把换下来的衣裳放在一旁,闻言点头,&1dquo;是啊,您问这个做什么?”
一回头,便瞧见康熙皱着眉看她,面色倒是平稳,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来。
但皇帝都皱了眉,显然是不高兴。
元栖手一僵,语气上自然而然弱了几分,&1dquo;您怎么了?”
总不会是觉得她赏得太多,进而觉得她行事奢靡?朝廷有三藩之乱,战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是耗银子没错,可是也不至于连这两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何况她用的都是自己从家带来的银钱,他有什么理由生气?
一股郁气油然而生,偏偏她还不能第一天就对着皇帝脾气,只能复又垂眸,作势要下跪请罪。手里的帕子被攥得死紧,是气的。
康熙见她要请罪,才知她定是又信以为真,连忙拦住她,语气和缓,还带了几丝调笑:&1dquo;真吓着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不过是逗逗你。”
元栖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深呼吸两秒之后,硬生生逼着自己憋出一个笑来,低眉顺眼道:&1dquo;是我胆子太小。”
历史上的温僖贵妃是怎么英年早逝的她不清楚,但她若是英年早逝了,那八成是被气得。
见她似乎还未从先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康熙便不再逗她,自己动手换衣裳,只是心底难免觉得她胆子太小,有些无,心底叹息终归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元栖终于将那口气压在心底,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去帮他整理衣裳,而后玉色指尖轻轻抚上康熙的眉头,轻声道:&1dquo;也不能全怪我胆子小,您眉头皱得这么紧,前朝的大臣见了都要怕,更遑论我呢?”
她的指尖轻轻柔柔在他眉间摩挲着,被康熙一抬手握住,而后徐徐放在唇边落下一吻,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凑得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在说话,元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1dquo;您烦忧的事情再多,也该留个歇神的空儿给自己。”
康熙凝神看她,只见细腻莹白的肌理上映着一抹淡红,眉眼秀气,唇间一抹嫣红的颜色,动人极了。他闻到似有若无的淡淡玫瑰香,侧了侧头,凑在她耳垂边吻边应答:&1dquo;是该这样。”
叫水的时候已经是四更。
梁九功在偏殿侯得睡眼惺忪,心里对永寿宫的重视又提了半层。宫里人常说以色侍君者不能长久,可要得帝王宠爱,最要紧的便是有一副好样貌,家世和性子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