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话,他们一并陷入沉思,直至又一阵夜风掠起,在墙边刮起一重短暂的呜咽,激得徐思婉禁不住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她以右手及时掩住口鼻,唐榆伸手,在她左手上一攥:“这么凉。”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就径自站起身,仍没松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她回屋:“你穿得太少,不该出来。”
徐思婉不与他争执,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可他走得太急,经过门槛时她不及反应,脚下无可避免地一跌。
他有所察觉便立即回身将她一扶,扶在她双肩上的手隔着寝衣为她带来一抹暖意。
徐思婉怔怔抬眸,在一片昏暗中迎上他的双目。他们四目相对,他有一瞬的失神,继而蓦地别开脸,双手也同时松开。
徐思婉亦别开眼睛,视线落在鞋间上,深缓了一息平复心神:“是挺冷的。”
“……快回房睡吧。”他道。
可她同时却在说:“我去沏壶热茶来。”
说完,她匆匆走向卧房,好似并未听见他的话。
作者有话说:
聊个事啊……
前文女主杀陶氏的时候,有人说“被人捅死和自杀的捅伤不一样,能查出来”,这里女主勒死锦宝林,又有人说“上吊和勒死不一样,能查出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当然只能说:你们说得都对。
但是认真说,很多咱们在2o22年所认为的常识,在古代是根本不存在的。
古代刑侦相关的资料我还正好看过不少,不仅很多东西都需要漫长的过程去积累经验,还有很多我们现在所认为的理所当然的理论经历过反反复复的“成立-被推翻-再次认为可靠-再次被推翻”的过程。
并且在很多时期,仵作们的理论派系也很多,在那个科技不够达的,大家相互不能说服也是常事。
同时更不乏有很多曾经的黄金理论在现代技术下被全然推翻。
所以大家如果本身站在上帝视角看文、还要用现代理论开挂来论证犯罪手法不够完美的话,对这个世界观里的角色本身是不公平的。
我一直很相信“古人有古人的智慧”这句话,但很多时候智慧不能决定一切,许多事情就是一路磕磕绊绊摸索、探求过来的,弯路无可避免,古今的认知差异也无可避免。
要知道就连喝开水可以避免大多数疾病这种看似浸透在中国人dna里的生活常识,其实真正普及也就几十年呀。
[另外一个不冷不热的小知识:“仵作验尸”这个事情在旧时很多人眼里是不可接受的,因为感觉对尸体不尊敬。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大家也可以推想一下像后宫嫔妃这种身份+死因看上去又能有合理解释的时候,皇帝会不会启用仵作验尸。其实就连现在的法医验尸,在许多人心里也依旧是别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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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锦嫔
次日天明,宫正司就将整理好的案卷送进了紫宸殿。这样的案子总是结得极快的,案卷也并不厚。可饶是这样,皇帝忙于国事,也没心思细看,便由王敬忠简明扼要地禀奏上去。
“那遗书宫正司验过了,确是锦宝林亲。”
“宁儿所言也是事实,晨起一并在房中服侍的宫人皆能作证。锦宝林不仅寻出了旧日的衣裳来穿,还仔细梳了妆——宫人们说她已颇有时日没这样精心地梳妆了,许是知道自己有罪,是以心灰意懒。”
“除此之外,还有……”他顿了顿,“宫正司照例查了锦宝林宫中的账册。现锦宝林失宠久了,手头已不算宽裕,近来却忽而三番两次地打赏宫人,虽然每次赏的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却也有八十余两。宫正司还细查了锦宝林房中的余钱,与这账也对得上。”
亲的遗书、昔日的妆容、将钱分给下人们……这些事由求死之人做出来皆不奇怪。
由此可见,锦宝林为这一死已谋划许久了。王敬忠一时唏嘘,唏嘘红颜薄命,也唏嘘倩婉仪对此毫无察觉,不仅平白规劝了锦宝林那么久,最后还要撞上那般吓人的场面。
皇帝对此倒没什么反应,他仍坐在御案前看着奏章,眼底毫无波澜,只说:“知道了。”
与此同时,徐思婉正在长秋宫闲坐饮茶。她与皇后交集并不算很多,但每每皇后有什么吩咐,她总是唯命是从的模样。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但凤体孱弱,玉妃身为宠妃早已多有不敬。再往下,同为宠妃莹贵嫔是那样的性子,虽不至于如玉妃一般野心勃勃、时常挑衅皇后的威严,却也亦不会有多少刻意的恭敬。而近来还算得宠的楚舒月又是玉妃的人,便是再恭谨守礼,皇后也不会喜欢。
这样数算下来,徐思婉大约就是宠妃中让皇后看着最顺眼的那一个了。是以每逢她单独去长秋宫拜见,皇后总以好茶相待。
如今又因刚出了锦宝林一事,皇后见了徐思婉,免不了嘘寒问暖一番,怜她一腔好心却撞上那样一个结果。嘱咐她千万想开一些,切莫因为旁人的糊涂伤了自己的身子。
提及这些,徐思婉不胜唏嘘,满目伤感:“臣妾家中素来教导臣妾,道是‘家和万事兴’。臣妾近来一而再地去看锦宝林,半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她日日疯闹;半也是真心为着她好,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总盼若时日长了,她或许就能放下旧时的心事,与臣妾冰释前嫌,却未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