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佘氏,沈若筠心又揪了起来,将佘氏受伤昏迷的事讲与艾三娘听。艾三娘凝神听了,劝慰她道,“你也莫要着急,等将军回来问一问,若是真不好,我亲自备了药跟着将军去一趟冀州也使得。”
沈若筠一听,差点当即给艾三娘磕头谢她。
隔了两日,沈若筠正在试验米酵水时,6蕴忽来地窖找她,说是周家送来了求婚书。
沈若筠忙把一罐子宝贝的米酵水递给早园,怕自己忍不住手抖给摔了。
“周家……怎么还来真的呀?”
礼义之家,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往是尊长间先提出请求,求婚书多为赞扬对方家族,并提出愿意要与之议婚之意。虽说沈若筠与周沉的婚事是天子赐婚,可周家却还是送来了求婚书。
收了求婚书,女方家便要出具草帖,与男方家里交换庚帖了。男方拿了庚帖便会回去问卜八字是否相克。如是大吉,才会将草帖送回女方家。
沈若筠皱眉想了想:“他家是不是打算拿了我的庚帖问卜,得个大凶的结果,好退亲?”
6蕴静静看着她:“天子赐婚,大凶也是大吉。”
“家里无长辈,能拖一日是一日。”沈若筠托腮道,“横竖我家确实无长辈替我张罗,便先如此吧。”
6蕴眸色闪了闪,轻声道:“你如果真不愿意嫁他,这一次还是要告诉将军。何况便是你不说,别人也不会一味替你瞒着她。”
“可周家怎会同意?”沈若筠百思不得其解,“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次?”
第三十一章插钗
“你为什么笃信,他不愿娶你?”
“难不成他愿意吗?”
6蕴沉默片刻:“周家未必不愿娶你,婚姻也未必要有感情,有利益也行。”
沈若筠想到周沉严防死守她与周季的样子,还是不怎么信周沉会愿意与她成亲。
6蕴走后,沈若筠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事,又平心静气将米酵水试验做完了。这一批合格的比上一批多些,只是想做成敷面的,又没想好要怎么做,记了一些心得就回院子里了。
回明玕院时,沈若筠见齐婆婆唉声叹气,笑着问她,“婆婆怎么这些日子气这样多,好似怎么叹也叹不完。”
“你呀。”齐婆婆见她额上有汗,忙拿了帕子给她擦,“可真够叫人愁的。”
沈若筠知道她心事,劝慰道:“婆婆看开些罢,官家不过是要我嫁人。对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又不是病入膏肓要叫我冲喜,就莫要烦恼了。”
齐婆婆忙呸了声:“你怎么嘴上也没个忌讳……这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
沈若筠乖乖点头。
“若是老夫人在汴京就好了。”齐婆婆叹道,“一定不会让你嫁周家的。”
“您换到周家想想,周家在朝中势力这般大,周二郎不还是要娶我么?”沈若筠摇着齐婆婆胳膊撒娇,“说起来周二郎也算不错了,连6蕴都说不是最好,不过也没有比他再好的了。既如此,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得周家还会找合适的时机退婚的。”
“可若是被退婚……”齐婆婆又担忧沈若筠名声。
“长姊就要回京了,她那处今年也很难,婆婆莫要与她说这些,教她添忧心事。”沈若筠叮嘱齐婆婆,“周家是断不愿娶我的,咱们只消等周家想法子退了便是。若是万一嫁到周家,也不算如何惨,周二郎年纪轻轻已是殿中侍御史,说不得嫁了他,以后还能得个诰命夫人。”
这一番话说得半假半真,齐婆婆想想,倒也是这个理。
沈若筠定了主意,要施展“拖”字诀,可这几年极少问事的刘太后竟亲自过问起了此事,宣她去福康殿。
上一次御园春宴后,沈若筠与太后身边的女官讲了几种缓解头风的揉摁手法与穴位,也不知刘太后现下如何了。
因要进宫去,少不得梳妆打扮,薄涂些珍珠膏。齐婆婆替她挽了个汴京少女常梳的双鬟,戴了只银冠子,后缀紫珍珠编的珠花后押。早园捧来几件衣,沈若筠挑了身浅丁香色折枝玉兰纹样的长褙子换了。褙长过膝,下露一截绫白的裙澜。
沈若筠平日髻简单,多挽低髻。看书或是研制香膏时喜欢梳简单包髻,什么饰也不戴,只拿布巾子裹了,既简洁不碍事。她鲜少梳这样高髻,故对镜看了看。
沈若筠问齐婆婆:“我真与我娘长得很像么?那么长姐是不是长得像我爹?”
“像的,夫人年轻时在一众贵女中容貌最为出众。”齐婆婆喜欢替沈若筠装扮,又拿梳子替她拢了额,“将军是更像老夫人些。”
进宫一事,沈若筠熟门熟路,内侍领着她进了福康殿。她给太后行礼,又见刘太后比上一次更显老态,连起身都要人搀扶。
“娘娘。”
刘太后叫她来身边坐了,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忽朗声笑了。
“娘娘笑什么?”
刘太后讲旧事给她听:“以前你父亲与你娘成亲,你祖母曾与我炫耀,说你娘若是生个女儿,定也是个好看的小娘子。结果等你姐姐出生,容貌还辨不出什么,偏五岁就能挽弓……我便笑她,说沈家哪生得出女娇娥。现在看来,倒是生了个顶好看的女孩儿,满汴京没几个比得上的。”
“娘娘谬赞。”沈若筠被夸得不自在,“娘娘的头风现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