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打理粮仓的工作也交到庄头沈力那里了,这些军士们本就对冀州的战局上心,看顾粮仓还可以多赚一份工钱,故十分尽职。
沈若筠算着账,也借着赐婚的事,不再出门去。只窝在明玕院里研究美容膏,这一阵还自学正骨,等艾三娘回来再细学。
八月时,还是不知沈听澜今年是否回来。沈若筠却已经张罗收拾起了院子,她隔一日便要去东瞻院逛一逛,看看院子里收拾如何,要添置些什么。
沈听澜院里两个大丫鬟云暮和雨昏这两年6续嫁了人。虽嫁人时说好,若是沈听澜回府,还要回院伺候,可都放了籍,沈若筠哪好真去叫。倒也没有找的人,打算将不秋和早园安排来。早园一向心细如,不秋来沈若筠身边虽时日尚短,可为人做事很是可靠妥帖。
她又在东瞻院院子里提了两个二等的丫头,一并听候差遣。
沈若筠每日算着长姐的归期,又看着卧雪斋的账。现下每月收入约有六千来两。汴京有钱人多,有权人也不少,除了周沉,她也不敢宰这些人太过,故后面就很少让易风将价抬得那般高了。
在卧雪斋买不到想要的,也可以买别的,不限量供应的玉面梅和露染香都既好看又好用。虽说不便宜,却也不叫有钱的富户多咋舌。加之易风极会做生意,客人都满意。卧雪斋赚钱,眼红的人也不少,可卧雪斋背靠濮王府这一棵大树,谁也不会轻易得罪。
沈若筠翻了账,知道周沉每月固定会在卧雪斋买两套玉容珍珠膏,每次还都会问一问可有香珠。沈若筠上次见过蒲梅娘,她用的并不是珍珠膏,想来是送的宫里那位。
上一批在地窖制的米酵水,只有一罐子可用,沈若筠晚上就带着丫头拿来配益母草玉泽面霜。
她见剩了些不好再放回罐子里,觉得十分可惜,便用干净的帕子吸了,拿来敷脸。
沈若筠等了半刻,拿了帕子,脸上滑滑润润。觉得单出这样的,在粉膏敷脸前用,效果一定也不错。
只是米酵水不易得,若是酵过头,呈浑浊状且带酒气,就不能用。想要做这个,还得继续试验出合适的米酵水才行。
益母草玉泽面霜上次送的小罐装也不知反响如何,沈若筠打算找时间问问易风。
卧雪斋的生意她做得极用心,去年饥荒,粮价涨了两倍,虽不知今日如何,但是银子是万万不能少的。
若是今年各地不闹饥荒,便可以少收些,隔一段时日替换陈粟……若是真如6蕴估计的那般,往最坏了打算,明年冬日必是极难熬的。
沈家补贴军需这事,周沉知道,想必赵殊也是知道的,却也只假装不知。沈若筠小时,赵殊对沈家有所猜忌,也不知现在是作何想。他若是现在还猜忌,那这世上便无可信之人了吧?
不过帝王心事,如何能猜得准呢?
沈若筠晚上想着满脑子的冗余事,竟又梦见了周沉。
梦里的周沉提着灯看她,眉目间不似往日的阎王脸,却是眸含深情。沈若筠疑心他不是在瞧自己,果然回头时,就见赵多络拉着赵玉屏在她身后呢。
沈若筠忙跑过去找两人,却遍寻不得,她穿过一片红彤彤的灯壁,看见周沉在成亲,一绿衣华服女子手持却扇,挡住了容颜。
沈若筠好奇,看着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坐在床上,礼官以金钱彩果撒掷,念撒帐歌、又将两人的头剪下了一绺,合梳在一起……喝合卺酒时,娘子终于移开了却扇,沈若筠本来看得饶有兴味,却唬了一跳。
那脸上涂得红白分明,显得分外滑稽的娘子,不是自己又是哪个?
沈若筠目瞪口呆,看着红烛一晃,周沉抬起了她下巴……
“祖母!”
沈若筠吓得从这个分外荒诞又真实的梦里惊醒,额间冷汗涔涔。
节青今日睡在外间的塌上,听到动静,忙点了灯进了内室。她掀开床帘,见沈若筠缩抱成一团,额间还有细密的汗。
“是不是做噩梦了?”节青勾起一边床帘,将灯放好,又拿了干净帕子给她擦脸。
沈若筠擦了擦汗,又咕咕地喝了杯水。
“醒了就没事了。”节青安慰她道,“我在呢。”
沈若筠却是再难入睡,早间就迷迷糊糊不愿起来。6蕴拿了冀州的信在明玕院等了好一会,才见几个丫头把人叫起来。
6蕴放下茶盏:“听说你昨夜做噩梦了?”
沈若筠打一哈欠,刚要说所梦之事,忽又想起梦里周沉抬她下巴的那一幕。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人也清醒许多。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沈若筠问他,“你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冀州的信,”6蕴将家信递给她,“今日丑时送到府的。”
沈若筠这下彻底清醒了,忙把信接过来。细读两遍后,她面露笑意,兴高采烈地与6蕴道:“姊姊要回来了。”
“都快两年没见到了。”沈若筠嘟着嘴,下意识地拢了下耳边的,“到时候我想与她去庄里骑马。”
6蕴想说沈听澜不一定有时间,却还是忍住没说。这对姐妹聚少离多,收到信都能高兴好一阵,让她想想也没什么。
看这两日沈若筠总有些咳嗽,齐婆婆亲自去厨下炖的雪梨燕窝粥给她润养。沈若筠今日心情好,一气吃了许多,6蕴也在明玕院看她吃完了饭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