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蛋壳青,她和李钉就收拾东西,挑着唯一的一担箩筐,箩筐里塞满了一些能带走的日用品,分家另过。
李钉有情有义,第二天就雇了一辆车,把秦小豆的全部嫁妆都带到了学校的单身公寓。
临走前,李梅他爹,李钉的爷爷奶奶,突然宣召要见一见两位年轻人。
李钉当即脸色一沉,不太情愿地来到了堂屋。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事!”李钉俊容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
对孙子的不耐烦,李老汉并没有介意,而是从黑黢黢的、看不清眼色的枕套下,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绿玉手镯。
“这是你妈的遗物,这些年一直没有交给你,你现在分家了,自己带上。”李老汉不情愿的视线扫过手镯。
卧床在另一边的老妪,也露出几分不情愿的神色,仿佛这东西是长在他们身上的。
没有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李钉一听是母亲的遗物,伸手去接镯子,可当他的手碰到镯子的一瞬,李老汉猛地抽回手,浑浊的黄色眼球里闪烁着精刮的算计。
“钉子啊,我和你奶奶,在这里过得没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看在我给你妈保存遗物的份上,带我们二老去你学校住啊?”
他语气僵硬,好像不情愿求他,可还是开口求了。
李钉冷笑一声,把镯子拿走,“二老在这里有儿有女,晚年怎么安排,在哪里过,和谁过,要叔伯姑婶们开会决定的。”
秦小豆也一阵头大,就学校那个巴掌大的单身公寓,恐怕放她的嫁妆都嫌拥挤,要是添上两个老人,睡哪儿?
李老汉面色一阵煞白,眼睑忽闪忽闪,不敢看李钉的眼睛,“我知道,你还在为以前的事伤心,怪我们,但是,我们的确没办法……”
没办法的语气,就像面对天灾人祸,生离死别,总之一句无能为力搪塞了一切不善良。
李钉握着玉镯的手微微颤抖,喉结剧烈地上下闪烁。这是他生气的征兆。
秦小豆还是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又不好插嘴他们之间的事,只能静候佳音似的,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其实,秦小豆对李钉和两位老人之间的恩怨存着一份八卦心理,有料不爆吊人胃口。
“你们无能为力?当年,我才三岁,我妈生了我以后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没出月子就被打出去干重活儿累活,又是大冬天,我妈生病了,身上一直不好!”
李钉的声音因强烈而压抑的情绪微微颤抖,嘶哑,与白日里温文尔雅的那个李老师判若两人。
可这样情感激烈的他,侧颜冷硬、活玉生香,怎么看怎么有男子汉气概!
李钉完全忽略了秦小豆包含着同情、爱慕的目光,把两位老人的罪行公之于众。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着李老汉,“你,克扣家里的钱粮,不给我妈治病,要钱不要人!”
突然又转向他奶奶,“还有你!污蔑我妈生病是因为偷了冷猪肉吃!呵呵,一个要哺乳期的妇女,一个整天和重活累活打交道,给这个家当牛做马的女人,就算吃几块肉又怎么样!
你们是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就这样把她活活地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