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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秦小豆眼眶不由红了,在农村,媳妇被公婆甚至爷奶一起欺负的不再少数。
可是,李家美其名曰书香门第,竟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盘剥了一个本该活生生的生命,让李钉从虚岁三岁就没了娘。
时也命也?非也,人之祸也。
泪水顺着李钉紧绷的面部线条,滚滚而下,他周身无力地颤抖,充满了对那个连一张遗像都没见过的女人的怀念和感恩。
他的生身母亲,或许也曾抱他入臂弯,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安然入睡。
又或许她是个任劳任怨、不善表达的人,静静地抱着他,给他最好的温暖和爱,直到她生命逝去的那一天。
她的一生太苦了,活着时没有得到丈夫的爱,也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连娘家也不知在何处。
曾经多少个夜晚,李钉坐在灿烂的星空下,望着忘川般的银河划过天际,他想象着她的面貌,她的性情,以及她遗传在他身上的痕迹。
凡是一切与李梅不同的,他都格外珍惜。
因为那是母亲的样貌。
无数个清明雨纷纷,他脚踩泥泞来到那个长满了野草的小坟包,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立,也没有祭享,足见李梅的生性凉薄。
二十多年来,李钉固守着他的热肠,却唯独没学会原谅这家人,曾经以拖的方式害死了他亲生母亲的人,最后还要他口口奉承,叫邱银秀婶子的人。
分家,对他来说,是一种生。
他不想带上任何属于李家的东西,包括人,包括爷爷奶奶。
此情此景,他奶奶干瘪的唇动了动,说:“钉子,看在我们俩养了你多年的份上,别怨我们,让我们跟你走吧。”
可李钉情绪激动,“是你们养了我吗?我是这个家的一条狗,一天赏一顿饭吃,我读书靠的是奖学金,从小到大,我为李家付出的一切,已经还了你们所谓的养育之恩。”
他奶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干瘪的唇登时剧烈抖动起来,三角眼里流露出了狠毒的光,“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就算养一条狗也能认主人,可你呢?
让你养我俩晚年都不愿意?我俩还能活几年啊?你不养老头子,可以,但是你要养我!”
面对奶奶的无理要求,李钉俊容上的哀伤被愤怒一点点吞噬,最后变成了冷静,“不可能。我从三岁开始做事,这些年给你们的钱也好,物也好,已经还清了。”
说完,李钉拖着秦小豆向外走去。
二人走到玄关处,一个巨物落地的闷响传来,秦小豆回头一看,竟是李钉他奶奶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秦小豆,你帮我劝劝钉子,帮我!”李奶奶属于半身不遂,下半身早已瘫痪多年,她用手挠着地板向二人爬来。
看着地上披头散,一脸残酷表情的李奶奶,有一种鬼片既视感。
秦小豆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躲在李钉身后,“钉子哥,怎么这么渗人啊?怎么办,你说句话呀?”
就在那双干枯的手摸到秦小豆脚踝之际,李钉把她打横抱起,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