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过了炮仗,那些被兰翠打过针、带头奚落李钉的亲戚们没话说,兰翠也揪不出错处,一来二去就挨到了喝茶的时间。
按照樟树村的规矩,喝茶时间是李钉主场,向各位叔伯长辈敬茶、奉上红包和果品,秦岭又把李钉拉到僻静处,一脸告诫地问他:“秦家四个叔叔一样,两个姑姑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你意思意思就得了。都带了些什么?”
李钉知他是爱面子的人,怕自己年轻错了礼数,就把东西悉数奉上,秦岭检查了一遍,叔伯辈一家两壶酒、一个红包、两斤水果,两个姑姑只有酒和水果,心里便镇定了。
“还算会办事。一会儿奉上的时候,务必恭恭敬敬的,不许乱叫,以免错了辈分!”秦岭领着李钉给叔伯们敬茶送礼,他说一句李钉跟一句,竟像秦岭的提线木偶一样。
秦小豆被留下来陪女客说话,远远见李钉敬了茶、又忙着给这个添酒、那个添茶水,忙得跟陀螺似的,身上还带着伤,心里便不是滋味,便起身去帮忙,却被一只手拉住。
“小豆,我听说李家出了名的难缠,他们待你怎么样?”出言的是秦小豆的小婶,年前十月份刚把女儿,也就是秦小豆的堂姐嫁给一个乡政府的干部。
秦小豆垂眸笑笑,“挺好的。”这些婶子是兰翠的妯娌,三叔的老婆,平日见惯了秦小豆在秦家当牛做马,便打心眼里认定了,秦小豆没出息,将来也是给婆家当牛做马的料。
不料三朝回门,李钉竟然雇了一个乐队闪亮登场,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家里有女孩的婶子们心里便起了疙瘩。
“挺好?”三婶慢悠悠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往秦小豆脸上身上瞅,“我怎么听说,你才进门两天就挨了夫家二老的打?”
“挨打?怎么可能?小豆那么听话的一个人,怎么会挨打?”一惊一乍的年轻女人正是三婶的女儿,刚高嫁干部的秦小竹,仗着有点文化,向来眼高于顶不屑于秦小豆这样的柴禾妞为伍。
可秦小豆的出场方式太过招摇,风头快压过她去了。
“哟,三婶,天下就没你不知道的事。”秦小豆带了三分讥诮,撇开她的手去找李钉。
“喂,小豆,别走啊,你在夫家吃了亏,就要当众说出来,没得憋在心里,将来李家越欺负你!”秦小竹竹片似的两片唇一开一合,尖细的声音说八卦,登时就吸引了不少女客的注意。
一时之间,秦小豆就吸引了满院同情和不屑的目光!
秦小竹在堂妹面前扮演圣母,一手搭在秦小豆肩膀上,“小豆啊,你要是过得不好,就跟姐姐说,我让你姐夫给你出口恶气!”
秦小豆在堂姐身上看到十足的幸灾乐祸,压下心中的怒气,“小竹姐,什么秦家李家,这嫁人了就是一家人了,分那么清楚干嘛?难道姐姐在夫家,也分得这么清楚?”
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秦小竹愣怔了数秒,才现她在变着法子批评自己,脸上就有点不好看了,“我当然不是,张家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我跟他们怎么分?”
“那就好。别让人听了说小竹姐要教我分家,居心叵测,那就不好了。”秦小豆撇开她的手,向李钉走去。
而在小院北角陪男客吃茶喝酒的李钉,早把这边生的情况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表面依然波澜不惊地,去接走过来的小豆。
“别人胡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心里装着你。”李钉和秦小豆肩并肩站在中场,凌厉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扫了南角的女客们一眼,他长得高大帅气,气场强大,一眼过去就看得那些女人们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尤其是秦小竹,仗着学历高、容貌还不错,就自以为比秦小豆强过千百倍,处处把秦小豆比下去,可曾想到当初她选丈夫的时候,选中的是张饶的干部出身,却没看上他的外貌。
加上张饶五短身材、容貌猥琐,自带一股子作奸犯科的贪官相,从来没对过秦小竹的胃口。
可这个李钉,才扫过来一个目光,就把秦小竹看得周身软、心猿意马,真想把他占为己有!
“没事儿,这是秦家,我都习惯了。”秦小豆赧然一笑,颇有些旷达,也有些苦涩和无奈。
秦小豆把关切的目光落在李钉微微红的脸颊上,“对了,你受了伤,别喝那么多酒,小心伤口感染。”
李钉有个特点,就是一喝酒就上脸,在乡下有句话,喝酒上脸的男人不可怕,没心机,秦小竹多少有点看在这个特点上,把李钉当成了易于掌控的男人。
“没事,我这是装给他们看的,你放心。”李钉被秦小豆关切的小模样哄得很开心。
这小妞,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我那些叔伯有几个酒量大,现在是餐前,空腹喝酒容易醉,我给你拿了点煎芋子包,你快吃。”秦小豆把端着的一盘色泽金黄的圆子给他。
“你喂我,我就吃。”李钉唇勾笑颜,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秦小豆四下看了看,低声说,“男客女客都在看着我们呢,你自己吃,没得说我们不尊……”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颗芋圆子塞住了唇,李钉竟抓起一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喂到她嘴里!
秦小豆茫然了三秒,才现生了什么,登时脸红得七荤八素,惊慌的视线扫过女客们,就看到有羡慕的、嫉妒的,也有不屑的,忙低头啃着芋圆子,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你,你干什么?你自己快吃,我先走了。”秦小豆生气了,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当街索吻就算了,居然敢当着亲戚朋友的面亲手喂她!
秦小豆转身就走,小脸比苹果还要红。
李钉见状,欣然拿起芋圆子浅尝辄止地吃了一个,在那群女客心中,居然连吃东西都那么优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