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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父母说了,交流感情。”李钉说。
他居然说这么直白!秦小豆看到自个身上冒出了频率剧烈的曲线,在空中乱舞,堪比她烦乱的内心。
“行了行了!后天就后天!”
李钉父子走后,兰翠又拉着秦小豆好一通说教,大抵是游说她不要陪嫁的好处,还要她多向李钉要几套衣服、饰,顺便给她和秦岭、她弟弟都一人都做一套!
“妈,到底是我嫁还是你们嫁?为什么要给你们做衣服?”秦小豆简直不敢想象,她妈妈后招这么多。
“你个死女子!还没嫁过门,就学着吃里扒外了是吗?你这么向着李家,是忘了老娘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吗?”兰翠伸手就来拎秦小豆的耳朵,表情狰狞地说。
秦小豆闪开,“妈,十年来,播种下秧锄草割禾,上山打柴下水摸鱼,我哪样做得比你少?到底是你拉扯我,还是我拉扯你?”
兰翠被她噎得找不到词反驳,只能撒泼耍赖,“你翅膀硬了?自己能干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秦小豆,别以为嫁到李家就捡着高枝飞了,一只山鸡嫁到哪儿,都变不成凤凰!”
刻薄的言语一刀一刀划在秦小豆的心扉上,让她痛到麻木,可她是被母亲逼死过一次的秦小豆,既然老妈把她当敌人,她念在孝道上可以忍一回两回,可她不想再忍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暗藏着凶险的冰棱,一瞬不瞬地盯住兰翠,竟令兰翠也尝到了害怕的滋味,“我念你是我妈,我忍让你十年,你是生了我,比我年长,可并不代表你能肆无忌惮地侮辱我、刺伤我!”她终于说出了十年来压抑在心底的话,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想离开这个家,去找一个高远的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
她不怕苦不怕累,但她怕被人当奴隶一样压榨、奚落。
兰翠被陌生的女儿吓得说不出话,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转身摔门而去。
秦小豆独自待在大厅里,身边围绕着震撼非常的弟弟妹妹,他们不敢像往日一样招惹她,拔她的头,赶她去干活,因为秦小豆很反常。
“小豆,你妈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秦岭说。
“她是刀子嘴,可没豆腐心!”秦小豆冷冷地说。
秦岭的老脸布满了暮霭般的愁苦,一口口吧嗒吧嗒抽着烟筒,顿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一下下咳得眼泪直流、缩成一团。
“小豆,这些年委屈你了。吃了这么多苦,又没读到书,你要不愿意嫁到李家,我可以给你退了亲。那些特产和鸡蛋,我一个都没碰。”秦岭的话声充满了沧桑和悲悯。
父亲真的老了。
她为了这个家任劳任怨了十年,就是想减轻父亲的负担,终于她也护不了他了。
“爸……李家我看也没什么钱,饰,我们拿不来,您二老的衣服,我会尽量做一套。”秦小豆的心还是被秦岭喘软了。
“小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秦岭错愕地抬眸,浑浊的眸子布满了血丝。
父女诀别,秦小豆掩着唇跑了出去,怕自己会哭得太难看。
翌日,因为秦小豆是待嫁的女儿,兰翠没有像往常一样挥舞着棒子赶她起床,秦小豆提着木桶去白水河洗衣裳,远远就看到一个女人踩着水面上的石墩向她走来。
女人穿一套时髦的碧色列宁装,胸前一排硕大夸张的排扣惹人注目,留着时的波波头,清汤挂面、很清纯秀丽。
“你就是秦小豆?”女人站在她面前的石墩上,下巴扬得很高,语气鄙薄而轻蔑。
秦小豆把衣服浸湿,拿出皂角粉,头也不抬地浆洗衣服,“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了!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小学毕业,打了十年柴火,配得上李钉吗?”女人从鼻梁出轻蔑的嗤笑。
秦小豆用读心术,出了读出了她的嫉妒,还读出了此女的身份,白河中学初一的班主任,白莎莎,也就是李钉的同僚,她还读到了白莎莎手捧情书在墙角堵李钉,李钉连眼皮都不抬就走了过去,她在原地跺脚的画面,不由唇角多了一分笑意。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白莎莎怒气冲冲地说。
秦小豆把杉木棒槌在衣服上拍得啪啪响,染了皂角的脏水四溅,有几滴溅到了白莎莎的列宁装上,留下了漆黑的印子。
“秦小豆,你故意的吧!”白莎莎跳下石墩,掏出纸巾擦拭印子,气得脸都红了。
“我就是故意的。”秦小豆说,意有所指地说,“提醒某些人,不要站在不该站的位置,免得溅一身水!”
白莎莎又惊又气,这哪是一个柴禾姑能说出的话?外界不是传秦小豆又脏又丑,脾气懦弱任人欺负吗?眼前这个扎着大辫子的女人不但五官秀美、知性漂亮,说话还这么有水平,难道传闻有误?
“别以为李家上了一次门提亲,你嫁入李家的事就板上钉钉了!李钉根本是被逼急了才跟你相亲!”白莎莎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秦小豆本无意嫁给他,可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是吗?他主动提议要和我培养感情的时候,我可不觉得他是被逼的。”
白莎莎身上脸上登时辐射出一片激烈的射线,有错愕、伤心,更多的是愤怒,“你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柴禾妞,没见过世面随便一个男的跟你多说几句话,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他要是这么喜欢你,你应该很有安全感才对,相反,你很慌张、很怕。”秦小豆慢条斯理地拧干衣服上的水珠。
此刻的白莎莎竟露出了崩溃,眼前的女人不是柴禾妞,而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我陪在他身边十年,青梅竹马,你以为你能越过我?”白莎莎向她宣战。
秦小豆捋了捋墨黑头上的露珠,露出白皙可人的小脸,自信一笑,“相识那么多年,你能让他心甘情愿和你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