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从不会被什么女孩子的矜持束缚。
林宴不是个低情商的人,之前,也有过不少女生对他的示好,他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林糖糖经常过来找他,频率高得异常,眼神,声音,动作,无一不显示出了她心里对他的想法。
他之前一直不愿去想,直到那天,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仰脸看着他,声音清清脆脆,“我喜欢你啊,你对我怎么看?觉得合适的话,要不要让我当你女朋友?”
他一直不想面对的事情,就这样直接被剖开,放在了他的面前。
林宴那会儿烦心事也多,林希最近叛逆,因为男朋友的事情和家里吵架,闹得鸡犬不宁,家里每天给他打三四个电话。
实验室最近课题也进行得不顺利,安漾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不好,安教授宛如老了几岁,他默不作声,替安文远分担了很多他原本的工作,每天昼伏夜出,压力太大,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他有很多责任要担,现在,根本也无暇顾及也无暇思考恋爱的事情。
林宴按了按太阳穴,低度数的镜片后,一双眸子,清水一样,没有她想象中的波澜。
他清瘦了很多,下颌线条显出了几分锋锐,声音依旧温润,只是像浸了溪间雪水,透着疲意,“林糖糖,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比你大了四岁,你把我当值得信赖的哥哥,不等于想和我谈恋爱。”
林糖糖只觉得五脏肺腑仿佛都绞在了一起,“我没有弄错,我一直都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林宴微至,没持续多久,他取下眼镜,掩去眸底情绪,“你还太小。”
真的太小,才满十八,鲜活得如同刚冒梢的草,草原上撅开蹄子撒欢的小羊,生的嫩叶,天边的初曦。
“我们思考关心的很多事情,都没有交集。”
年轻小姑娘喜欢关心的那些事情,他完全不懂。
他只觉得自己暮气沉沉,也没有任何想恋爱的心情,也不知道林糖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抱着这样错误想法的。
林糖糖眼里包了一汪泪,她抱着画板,抹去自己眼里的滚出来的泪珠。
“我是小,不懂事,还傻。”她说,声音里鼻音浓重,“粗枝大叶,又不温柔,什么都比不上别人。”
很多时候,也听不懂闹不明白他们这些高材生在讨论些什么,幼稚不成熟,也比不得那个姓安的小姐姐,和他一直青梅竹马的妹妹。
林宴愣了愣,觉得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林糖糖已经把画板塞进书包,一把背上,冲出了实验室。
林糖糖没有再来找过他。
少女纤细的影子,蹦蹦跳跳,像颗越越远去,从舌尖蹦走的糖,余味绵长的留下,整个人,却都一下消失,和她不经允许,那么鲜活,热气腾腾的闯入他的生活时,一模一样。
生活,实验室,各种会议,论文。
他的生活依旧规律,似乎少了那个不确定的点,排除掉了错误数据,一切都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正轨。
大学时间过得很快,林糖糖本来就是很活泼跳脱的性格,那件事情后,她消沉了不到半个月,很快,外人再看不出什么失恋的影子,她和人一起出去玩,蹦迪撸串,说“被甩了”说得无比自然轻松。
大三,她在海外交换一年,回来参加设计大赛,海外念了硕。
时间过得那么快,白驹过隙,她走回湳安,看到熟悉的街景,只觉得恍如隔世。
*
林宴在湳大正式就职,他出席了安漾的婚礼。
猝不及防,这次回国,甚至都见到了她的孩子,那孩子不像她,倒是和原燃一模一样,长得可爱,性格内地里却乖张得很。
一切终归完满,他也终于得以放心。
林宴从原家出来后,转回了自己家,林希给他打电话的主题一如既往,催婚,撒娇,基本上就这两件事情。
回到自家,已经是晚上十点,林宴看了看表,晚上,他有一份论文要看,看样子,需要熬一个夜了,他想买被咖啡带回家,林宴倒是不挑咖啡味道。
楼下,开了家小咖啡馆,亮着暖黄色的光晕,外头下着细雨,林宴收了伞,推门而进。
店面不大,布置得很温馨,店堂里似乎就坐着老板一个人,是个年轻女孩,林宴上来点单。
点完后,一直垂着头的老板抬眸看向他,她生得一双灵透的杏儿眼,清媚生辉。
林宴一愣,隔着数年的光阴,记忆纷至沓来。
女孩儿修长的腿交叠在凳前,嘴里嚼着泡泡糖,红唇一弯,“师兄好。”
他记得那双眼睛,星星一样璀璨。
“我叫林糖糖。”她从凳子上跳下来,对他伸手,“要不要重认识一下,林宴师兄?”
*
有时候,人的离别,相遇和重逢,都那么奇妙。
林糖糖这姑娘,像是一股抓不住的风,来去那么自如,像数年前一样,依旧那么轻易的渗透进他的生活。
林糖糖主业是设计,在湳大旁投资的那家咖啡馆,不过出于兴,加上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几年里,自然不缺对她示好的男生,可惜,她一开始也不在意的答应过几个,可是都纷纷止于牵手,她不保守,相反,非常开放,只是纯粹觉得感觉不对,不应该是那样的。
后来,她索性就不再想这件事情,毕竟,世界那么大,有那么多好玩有挑战性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把时间浪费在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