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漾落于街面上,顷刻杀数几十黑衣人,见一摊贩被坠落的木板压住,挥出一掌轰开那板块,不管那人感恩戴德跪谢,拥着秋修然脚步如疾风,穿街过巷。
秋修然冷静问,“逃得掉么。”
身后赶来大批刺客,且对方已换上了重弩,崔漾手指扣在唇边打了个呼啸,拥着秋修然往义和坊奔去,“等下你随暗卫走,近期不要出现,记住不要坏了救灾大计。”
只听噗嗤一声,身后箭矢裹着锐利的风声自她背后穿琵琶骨而过,冒出菱形的箭头,一时鲜血喷溅,氲染了大片衣衫。
崔漾鬓间冒出细密的汗珠,掌心灌上内劲,拍断一名刺客心脉,右掌一托,将秋修然送进暗巷里,声音沉稳,“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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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你快躲进丹炉里
虎啸声由远及近,马蹄声震,禁军将至。
秋修然勉强定住神,趁乱拐进暗巷,进了巷道里一家香料铺,朝奔出来的掌事亮了令牌,径直上了二楼,走至窗边,看下面战况,方才走的路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下了楼,朝追上来的掌事道,“去德善堂。”
眼看两名刺客冲到身前,崔漾挥出一掌,只真气凝滞,箭上涂有剧毒,她掌力已大不如前。
“一起上!她琵琶骨下被穿了个对口,箭上涂抹了剧毒,力气已渐弱,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崔漾掰断箭尾,血流如注,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兵马将至,远处于节和杨明轩往这边奔过来,神色骇然。
“陛下——”
“陛下————”
“听说了么,女帝继位不到半个月,已经遭遇了几十起刺杀,要不是女帝有些武艺,估计死百八十次了。”
“这回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当时在义和坊,那血流的,把那一身青衣都染红了,左胸被射了个对穿,箭上带剧毒,当场昏迷不醒。”
“是啊,我也看见了,这洛麒麟武功确实高,不过再高,也挡不住几十个黑衣人追着杀啊。”
“其实她也不差啊,听说她拼着调空守备的风险,也要将救灾粮押去濮阳救灾。”
“是啊,前头的那些官员,就因为想罢朝,硬瞒着灾情,耽搁了好几日,这还是人么?”
食肆客舍里聚集了许多人,都在议论女帝的事,角落里一壮年汉子上前,并没有靠近,只局促地站在离桌半丈远的地方,“请问,皇帝真的管百姓的死活?”
壮汉面容粗糙,旁边一个老者,头灰白满面皱纹,两人身上穿的衣服打了补丁,脚上鞋子也破了洞,分明是两个庄稼汉,且身上沾满泥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来。
一人听了就道,“你这话说的,以前的男皇帝也是好皇帝,肯定都管啊,这麒麟将军也不差,先前就过粮食,城郊这一片的百姓都有受惠。”
主桌那文士看二人像是几日没吃过饭睡过好觉的样子,从盘子里拿了两个面饼子递过去。
“是赈灾了,好长的车粮队,还有六千多麒麟军护送,而且那日我也在义和坊,差点被掉落的木板砸死,眼看就要丧命,陛下救下了我,那时陛下正被数十黑衣人追杀,似我这般情况的人也有好几个……”
食肆里的人听得都动容,自来当官的,哪有把他们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那文士心情也激荡,“要我说,这不比瞒报灾情的那些官员好太多么?”
两庄稼汉听得局促又激动,年壮一点的立刻问,“那东——”
老者拉他衣袖,截住他的话头,年壮一点的醒神,转而问,“那在义和坊能见到陛下么?”
文士摇头叹息,“义和坊那边已经封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听神医陈林陈大夫说,毒已入心,陛下寿数只余两年了。”
食肆里诸人一时唏嘘,两人给文士道了谢,是饿极了,却也没吃那面饼子,揣怀里带上破烂的斗笠,垂着脸相搀扶着快步走了。
晏家家主宴和光、宴同尘兄弟俩在书房焦急地踱步,见外头小厮禀报说公子来了,立马急道,“还通禀什么,快让他进来啊!”
不等儿子走近,宴和光边往外迎边急道,“女帝遇刺,七千麒麟军护送赈灾粮出城,已出北门了,五姓府兵集结城郊,现在就城墙上那一点守备,连羽林卫,禁卫都调出了宫,不足一千人,怎么抵挡得住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府兵,现在我们是否调令,让晏家的府兵从安县赶过来。”
宴同尘也道,“不是我们看不起女子,而是眼看形势已成定局,宴家再不动,只怕将来非但分不到寸功,还得被天下人诟病,说我晏家贪生怕死胆小怕事,归怀你自小便有才智,但这次是看走眼,估量错了。”
宴归怀眸中闪过一丝可惜,面色凝重,沉思片刻,复又道,“请伯父,父亲叮嘱府中人,不要轻举妄动,儿子先出去一趟。”
说完一改寻常慢吞吞的脾性,脚下生风地走了。
宴和光急忙追了两步,“归怀!你去哪里啊!”
“儿子亲自领兵,视情况而定,父亲伯父勿要轻举妄动。”
“报应!真是报应!女君!女君!”
柳媪急匆匆快步进了暖,偏胖的身体气喘着,却是脸褶子里也藏了笑,“女君,今日那女贼在知味楼用饭,碰上刺客,被重弩射成了重伤,禁卫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听说是只剩两年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