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她妈。”手背抹一把脸上的血,小莱一秒也不耽搁,跳起来就追,方简捡起那块沾血的石头也跟着跑。
本来没想跟她动粗,扇她两巴掌教训教训得了,这女表子心狠手辣,今天不是你死就我活。
赵怜回头,小疯子风火轮一样滚过来了,路还不算偏,天冷,又下雨,一个行人也看不见,看见也没人来救她,谁能救她呢?看方简真是命好,不知哪找来的小疯子愿意给她当打手。
谁能来帮帮她赵怜呢?从来没有人帮她,她从来只有自己。
脚镣每一步都磨着肉,地面冰冷湿滑,赵怜没跑几步就被追上,膝窝挨了一脚,腿一弯跪倒在地,琴盒又飞出去。
膝盖磕破皮,火燎一样的疼,但跟她从小到大受过的苦遭过的罪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们话说得轻巧,她们十三岁被亲妈脱光衣服捆在树上打过吗?她们吃过蘸盐水的皮带吗?她们被揪着头摁在水盆里差点溺死吗?
都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怜快翻身爬起,干这行难免会遇到变态,防身术嘛她也学过几招,但真到实战都他妈是乱来,对付男人永远是下三路,对付女人扯头扇脸永不过时。
但这次她碰上硬茬,刚伸手就被人扯着胳膊拉过去,鼻梁上挨了一肘,腥甜倒灌进嘴巴。
小莱反手扯了她头,脚同时踢在她膝窝,赵怜“噗通”跪下,被反剪双手,小莱抓住她头猛地往下一拉,赵怜被迫扬起脸,路灯下每一根雨丝下落的度都看得清清楚楚。
试着动了几下,这小疯子力大如牛,竟然挣脱不开,她心中顿时一片悲凉。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方简攥着石头气喘吁吁跑过来,小莱腾出一只手擦掉糊住眼皮的血,下巴点点,“打她。”
方简抿紧嘴巴,高高举起石头,落下,轻轻在赵怜额头上敲了一下。
时间暂停两秒,几乎连雨也停止了下落。
小莱痛苦地皱起眉头,“我草……个怂货,你扇她啊!”
“她没这个本事!”赵怜尖叫,满身伤痛使她表情狰狞,血从鼻子嘴巴里一起流出来,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斜瞟一眼,那小疯子也不怎么好,血顺着半边脑袋快淌红衣服。
方简扔了石头,哆哆嗦嗦伸出手,小莱抓住她手往赵怜身上杵,“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恨她你就揍她啊!”
“小莱,你还在流血……”方简泪流满面。
“你别管我!”小莱吼。真想给她来一脚。
赵怜挣扎几下,小莱扭着她胳膊一用力,她吃痛“哼”了一声,又咬着牙恶狠狠,“她有胆跟我动手,我今天认你们当妈!”
话音刚落,方简抱住她脑袋,弯腰“嗵”一下用脑门砸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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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脑瓜子嗡嗡的。
小莱松开手,赵怜软软倒在地上,捂着脑门蜷成一团。
半年前的某个下午,她出门丢垃圾,回身时过堂风猛地把门带到脸上,那一刻的疼痛、眩晕,与此时无异。
方简趔趄退后两步,终是没有倒下,站定,挺直腰板。
如果一定要她伤害别人,她愿意共享这份伤害带来的痛苦,说她软弱,没出息,又蠢又笨都没关系。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
心中坚守的底线是,如果我跟他们:那些伤害我,伤害别人的人做了同样的事。那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我不想变成‘他们’,仅此而已。
——因为这份可笑的坚守,我承受一切也没关系。我就是倒霉,倒霉就倒霉吧。
这世上总是有些好脾气的窝囊废,默默承受,消化所有,宁愿自伤也不愿伤人。
没有办法,他们天生感情细腻,善良,容忍度高。哪怕吃亏上当,被害被骗,也绝不报复,不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窝囊废就窝囊废吧。
世界需要窝囊废,他们是默默矗立的行道树,是钢铁森林的守护骑士,无处不在,毫不起眼,却必不可少,以自身独特的强大的忍耐力包容世界。
那一声“算了”,只为换取生活的宁静,移开对丑恶的关注,去看看云,看看雨,看四季无声更迭,看花朵长成果实。
他们的退让并非宣告你的胜利,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困扰你的前半生,促成你的现在,影响你未来的所有糟心事,在她眼里,跟八月傍晚天边的火烧云比起来,不值一提。
使赵怜感到心虚无力的,正是方简的忍耐和豁达,身体的肮脏可以洗去,蒙尘的心灵如何恢复洁净?
在这场混乱开始之前,方简说过她:你为什么没有继续拉琴。
——她根本不计较你骗过她害过她,你让她感到失望痛心的是你获得了那么好的物质条件,却还是没有继续梦想。你忘记了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