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辰愣了愣,低声道:“也是可怜人。我回头派人去看看她,找人专门照顾着吧。”
宁竹衣皱眉说:“过两日,我亲自去吧。不然,也太过敷衍。”
李贺辰笑起来,说:“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宁夫人韩氏咋咋呼呼的声音:“世子!昨儿晚上闹那么大事,豫王府上下可好?”
说着,便瞧见韩氏捂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跨了进来:“你们不知道,昨夜里,金羽卫竟然将我与老爷抓了去!我还道性命要交代在那宫里头,所幸有个穿白衣服的侠客,自称什么‘一根银棍’的,将我们从宫里带出去……”
宁竹衣忍不住咳了咳,打断道:“母亲,不是一根银棍,是一剑破天大侠。”
“哦对对,一剑破天大侠。”韩氏坐下来,满面愁色:“到现在,我还心砰砰跳个不停……这京里,到底是不安生……”
韩氏一番絮絮叨叨,宁竹衣听出来了,她是觉得这京里争权夺势的,日子过不太平,又想起浔南的宁静日子来。她暗暗好笑道:“母亲,我以后可是要留在京城的呀。”她要嫁去豫王府,自然是回不了浔南的。
韩氏一听,立刻变了主意:“罢了!这样倒霉的事,十年碰个一回也就够了。”
待韩氏离开了,宁竹衣面上挂起揶揄的笑意,道:“一剑破天大侠,我代我的父母,谢过救命之恩。”
李贺辰愣了下,脸色微微涨红,道:“我不是一剑破天,我不过是他的……他的……一个朋友。”
“你不是?”宁竹衣挑了挑眉,道:“那好吧,这一剑破天大侠,于我们宁家上下都有救命之恩,这么大的恩情,想来想去,我无以为报,只能对大侠以身相许了!”
她这番话真是毫不犹豫,李贺辰的面色立刻微变:“那不行。”
“怎么不行?我爱嫁谁就嫁谁。”宁竹衣翘起一只脚,一副意思已决的样子。
“总之不行。”李贺辰冷下脸:“你不能嫁他。”
“那你给我个由头,为什么不能嫁他?”
“他……他是居无定所的江湖侠客,你跟着他,只能过风餐露宿的苦日子。”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跟着仰慕之人,那再苦再穷的日子,都比皇城里的日头要好挨。”
“他……他总是被魔教中人追杀,危险至极,指不准便没了明日。”
“那他岂不是更需要我?有我在,我就可以用我的拳法护着大侠,不正妙哉?”
“其实他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你怎能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从我见到一剑破天的第一日起,他就说自己身中奇毒了,可到了如今,也没见得毒,可见那毒也不怎么样嘛。”
李贺辰没话好说了。
他似乎有些气馁,托着脑袋轻啧了一声,俊秀的眉轻轻地折起来。
宁竹衣望着他这幅烦恼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瞧你这幅傻样子,我逗你玩的。我不嫁给一剑破天,你放心罢。”
李贺辰愣了愣,脸上涌起一阵淡淡的恼色。
片刻后,他张了张口,面色铁青地说:“衣衣,其实我就是一剑破天。”
这回,反倒轮到宁竹衣愣住了。
她没听错吧?
素来爱面子的豫王小世子,竟老实承认他就是那个满口“魔教”“江湖”的一剑破天万刃春?
宁竹衣揉了揉耳朵,试探地问:“世子,你说什么?”
“我说——”李贺辰的耳根染上淡淡红色,他呼了一口气,表情像是上刑似的难看:“其实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一剑破天万刃春。”
宁竹衣大吃一惊。
“虽说我早就知道这事儿,可世子你竟愿意亲口承认,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闻言,李贺辰竟然露出了一副恼火色:“你,你这是什么反应?”
宁竹衣这才恍然大悟,露出感激涕零的意外之色来:“我没想到!世子平日里如此忙碌,暗中竟还要做个拯救苍生的大侠,实在是叫我意外……”
李贺辰这才点了点头,红着面颊转开了头,道:“这事儿我连母妃都没说过,你不能告诉旁人。她要是知道我整天这样装神弄鬼,一定教训我。”
宁竹衣咧嘴笑起来:“这叫什么装神弄鬼呢?一剑破天大侠救了这么多人,明明是个值得传扬千古的大好人嘛。”
李贺辰的脸愈红了:“也没这么……没这么好。我不过是,幼时多听你念叨了几句江湖豪侠的事,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罢了……”
两人年幼之时,宁竹衣最爱听的、说的,便是江湖侠客的话本故事。一个大侠的事迹,能翻来覆去讲二三十遍。胖墩墩的李贺辰拽着她,喊她以后要做他媳妇,可她却执拗地说:她只喜欢江湖豪侠那样的人物。
少时的无忌童言,便这样留在了李贺辰的心里。他永远记得年幼时,女童提起“侠”之一事,那充满希冀、犹如繁星闪烁的目光。
他也想得到她这般喜爱的目光。
李贺辰的唇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就在这时,宁竹衣重重打了个呵欠,说:“我困得厉害,真得睡了,天塌了都别来喊我……”
“好,你睡吧。”李贺辰的笑容愈浓了。
*
次日,宁竹衣便与李贺辰亲自去见了左丘羽的妹妹左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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