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她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嗖”的一声响,一把剑飞过门扇,向着李慕之的后脑勺而来!
李慕之惊觉有剑来袭,连忙扯步躲开。但他躲时已晚,硬是叫那剑擦过了自己的耳朵。只听他一声痛呼,便有血柱自他的左耳处飙射出来——竟是他的耳朵被硬生生割了下来!
只听铿的一声,那柄宝剑重重地刺入了殿柱之中。而在宫门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踏月迎风的仙人一般飘逸而来。
“天如长夜,江湖动荡,正是四方豪侠出尽锋刃之时。在下一剑破天万刃春,岂可辞去济世之重任?请赐教!”
门口的白衣人,声音如金铁交击。
第9o章积力凝气少卿,你不曾学过浔南三拳吧……
原本光可鉴人的黑色石砖上,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耳。这幅画面,叫一旁的宁竹衣看得身子轻僵。
被削去一只耳朵的李慕之久久地弯着腰,一手捂着伤处,出一阵阵低沉的痛吟。他的手指缝里,还有鲜血源源不绝地涌出,将他的五指与手上的玉扳指都染得猩红。
“你竟敢……你竟敢!”终于,李慕之像是从痛苦中回过了神,他直起了身,以怒不可遏的面色望向了门口的白衣侠士。
他的神色,狰狞中夹杂着一丝扭曲的痛苦,和他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决然不同。这还是宁竹衣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不过是断了耳朵罢了。比起你对那些无辜之人所做的事,这尚算轻的。”门口的白衣侠士扶了扶断裂的斗笠,放出了冷言冷语。
李慕之微白着脸,嗤笑一声,说:“你又是谁的死士?是皇上的?还是豫王世子的?胆敢在今夜潜入皇宫,想必已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准备吧?”
门口的侠士白衣微扬,仿佛月下仙人。他又取出一柄剑,漂亮地挽了个剑花,道:“我并非任何人的死士,我就是一剑破天万刃春,路见不平,替人伸张正义。”
“可笑!”李慕之恼怒起来,用染血的手拾起剑,向前攻去。
叮当!
一片金铁之声,两柄剑抵在了一块儿。刹那间,花火迸溅,银刃破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缠在一块儿,几如长蛇魅影。
李慕之失去了一只耳朵,原本就剧痛无比,又听力受损,过了十几招,竟然渐渐落了下风。就在这时,白衣少侠又是一剑袭来,这颇有些熟悉的剑法,叫他的眉头轻皱。
叮叮叮!
李慕之又格挡三下,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叫白衣少侠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而李慕之则将剑一挥,目光紧紧地盯着少侠,语气阴鸷地说:“豫王世子,我的弟弟……你何必如此乔装打扮,自欺欺人?”
话音一落,他的剑便重重一挥,一道剑风,将少侠头顶的斗笠给揭了下来。
只听一声沙沙落地轻响,白衣少侠的面孔彻底展露在他人面前。月辉之下,一张带着傲气与矜贵的面容,仿佛贴满了金箔的棠梨一般灼灼华美,引人移目。
斗笠被掀,李贺辰的身姿便迟钝了些。他面孔僵硬地望向了宁竹衣的方向,咬了咬牙,低声道:“我现在并非豫王世子,只是一剑破天。”
“幼稚……”李慕之的眼底带上了一丝嘲讽。说罢了,他又提剑而上。
李贺辰微惊,连忙防住他剑袭,口中厉声呵道:“大哥!你真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那不过是你太幼稚罢了!”李慕之嗤笑他,言语中满是讥讽:“你自幼被父王母妃捧在手心,生来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自然不谙世事,竟还在这玩过家家的把戏!”
“就算我为人幼稚,可也知晓是非黑白!为了权柄而草菅无辜,根本非君子所为!”
“你又懂什么?区区蝼蚁,就算为我踏脚而死,也是他们前世修得的福分!”
兴许是李慕之的语气太过猖狂,李贺辰眼底的怒火愈燃愈旺。只听“硁”的一声,他竟一剑将李慕之的剑挑飞!
银光闪烁不断,那剑飞出三四人远,重重地落在地上,摇晃一阵,再没响动。
李慕之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就瞧见李贺辰的剑刃已在他喉间。
“少卿,我曾念及血缘亲情,奉你为长兄,但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李贺辰压低眼帘,声音无比冷冽。
李慕之的面色微微一僵。
片刻后,他竟然出了一阵古怪的低笑声。
“血缘之情……奉我为长兄?”李慕之的声音颇有些狼狈。“你根本不需要我这个长兄!自小起,父王、母妃便待你与众兄弟不同。舅父为我牵来的爱马,你转头就能索去。你今日少吃了几口饭,母妃与父王便记在心里,但我的院子永远朝阴,不便存书与养病,他们却从不记得!同为子女,如何区别至此?!”
他的声音,似道道冷刃,叫李贺辰愣怔不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记得少年时得到的那匹爱马,那是他在院中瞧见的,误以为是父王所有,便向父王撒娇索要,果然次日就能骑马外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那马儿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大哥的。父王没有,母妃没有,佣人没有,而大哥亦保持沉默。
大哥所住的院子,环水临湖,幽深静谧,母妃说,那是因为大哥喜好风雅,最喜爱这般隐士似的生活。从无人告诉过他,大哥最珍爱的书难以在水汽中保存,大哥曾有过的腿伤,也不便于此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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