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兄长牵着,穿过洁白的长廊。屋顶垂下碧绿丰茂的叶片,长凳上攀爬着盛开的牵牛花。湖岸边摆放着一张圆桌,铺曳着酒红色的桌布。
四十余岁的国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朝他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坐下吧,天气很好,适合来一杯红茶。”
他眼角因为沧桑年岁而铺展开的皱纹,透着温柔的和蔼。
国王陛下身后的女官提着一只笼子,那笼中有一只金丝雀,正上下跳跃着,漆黑的眼珠不时转动着,翅膀拍打出扑棱响声。
年幼的戴娅和兄长坐下,这才现桌边还跪着一个男孩。
那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男孩儿,五官精致俊秀,眼眸比面前的湖泊还要湛蓝明晰。淡金色的短,如同洒落了淡淡的阳光。
年轻的王储盯着男孩,微微长大了嘴,有些担忧地说:“父王,他是……”
“红茶的味道如何?”国王陛下用温柔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问题。
“……很好。”王储低头,乖顺地回答。
年幼的戴娅扭过头去,目光落在男孩身上。
男孩面无表情地跪在桌旁,矮矮的身影被高桌档去。他似乎丝毫不介意这幅狼狈的神态被面前的权贵们目睹,脊背挺,一如眼前无物。然而,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压抑。
戴娅歪过头,觉得他一定是个很倒霉的人。
惹怒了父王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女官手中的笼子里,金丝雀跳累了,便在饰有玉石的横杆上停下歇息,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窥伺着天空的方向。
国王与他的孩子们享用完下午茶,便决定回到王宫中去。他即将离开时,愉悦地扭过身来,对那跪在地上的男孩说道:“海穆拉,你要跪在这里整整一个晚上,直到你变为听话的孩子为止。”
戴娅去而复返,在名叫海穆拉的男孩面前蹲下了。
“你叫海穆拉吗?”她歪过头,抱着自己的膝盖,笑了起来。
男孩并没有回答他。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惹怒了父王,但是一直跪在这儿,是会饿坏的。”
年幼的戴娅并没有因为他的高傲而感到被冒犯,她一向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她在自己的小口袋中摸索了一阵,抓出了一块长条形的糖果。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甜食,我可以将它分一半给你。非常好吃哟。”她甜甜地笑了起来,用细嫩的小手吃力地将其掰为两半,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蓝眸的男孩:“一半归你,一半归我。”
“戴娅?”
“戴娅?”
并非海穆拉的呼唤声,让戴娅回了神。她现,面前的弗缇斯竟然已经冒犯地直呼了无数声她的名讳,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一个巴掌摔到了他的面孔上。
“是谁允许你直呼主人的名讳的?”她怒问。
“那我以后在床上也不能喊你的名字吗?”弗缇斯问。
“等你有机会那样做再说吧!”她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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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城市的防御设施,士兵们扛来了石材,将城墙修复重筑。主持这一切的是辛克莱,而在一旁为她出谋划策的却是阿芙莉亚。他对她的信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对其他一起奋斗的兄弟友人。
在辛克莱看来,阿芙莉亚·斯宾塞是一个极有素养的贵妇人,她虽然是贵族的遗孀,却拥有开阔的眼界,并没有为贵族狭隘的阶层观念所禁锢。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愿,替他勾画蓝图,而那温柔的谈吐与优雅的仪态,都让人如沐春风。
他从不觉得阿芙莉亚·斯宾塞接近自己是为了图谋什么——毕竟,和阿芙莉亚的身份相比,他什么都不算。除了一颗聪慧的大脑、一双能写出清秀字迹的手,还有那被人所喜爱的快乐笑容外,他没有任何足以傍身的财宝。
不知不觉,辛克莱便和她走的近了一些。
可是,每每看到他们二人走的近一些,女神官便会用若有所思的嘲讽眼神望向他,这让辛克莱如坐针毡。只可惜,他无法区分戴娅的意思,因为她总是用高傲又讥讽的神态打量着所有人。
“辛克莱,我记得你十分厌恶与魔鬼有染的一切,包括与你生死与共,救过你数次的弗缇斯·加尔纳,”戴娅问他:“你为什么会如此坚决?”
辛克莱正在更换手臂上的绷带,他听到女神官的问话,便露出沉思的神态来。
“神官下,栖身于光明之神庇佑下的你未曾见过魔鬼的凶恶,自然无法理解我为何对其如此憎恶。”辛克莱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有着一分艰涩:“我年幼的时候,在我生活着的镇上目睹过一桩惨案。女人被魔女所附身,变得疯疯癫癫,杀死了自己襁褓之中的孩子,取下他们的骨头研成粉末使自己永葆青春。这样的恶行,也只有魔鬼能够做出。”
“疯疯癫癫?”戴娅轻笑:“你怎么断定不是疾病导致的,而一定是所谓魔鬼的附身呢?”
“这是那个女人自己的说辞。在忽然疯癫后,偶尔恢复了清醒,接着便宣称自己被魔女所附身——”辛克莱的面孔上浮现出了厌恶之色:“玩弄人的性命,难道不正是魔鬼的嗜好吗?”
“那便希望你能一直遵守初衷。”戴娅用袖口掩着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眉眼里都是嘲讽之意:“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辛克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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