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淑君听了,哭的更凶了。
她只道这镯子是顾镜夸过的,独一无二,段千刀便是一掷千金,也绝对买不来一模一样的。她伤心了好一会儿,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段大少,”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说你无所不能,又要赔我东西。不如……便趁机带我出宫吧!”
段千刀得意一笑,一展手中扇子,风流笑道:“这有何难?区区出一趟宫,根本拦不到本少爷。”
***
时间便这样流淌过去了。
到了傍晚时,红香来敲霍淑君的门,左请右请,却始终没能请出霍大小姐来。红香暗觉事情不对,立刻推门而入,只见房内空空荡荡,只余霍淑君留下的字条一张——
大意便是,她去闯荡江湖了,勿念。
红香惊叫一声,险些厥了过去。
***
入夜。
京城的淮南王府后,有一片低矮的老宅,均是些老旧的居所。平日里,总是大门静合,不见人影进出,犹如荒废的鬼屋似的,可偏偏门锁光亮齐整,不见落灰,显然是有人照料的。
今夜,这片老宅异样地点亮了微弱灯火,房中坐着几个或年长、或年轻的男子,有布衣长袍,也有一身武装的,长相气质各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面上雀跃之色。
此几人乃是淮南王李素旧部,今夜应约在此处碰头。简陋桌上支了烛火,幽幽火光,映照的周围一圈人面色惶惶如鬼。
“多年劝说,王爷终愿答应起事,一成我辈夙愿,也不枉费你我一番苦心。”说话人名唤傅文斌,是个身形巍巍的白老者,乃是李素从前做太子时的太保。
“今夜你我便连夜恳请王爷起事,夺回这江山!”令有一中年男子,趁此激昂、大飞唾沫,乃是李素昔日的东宫幕臣,洪进。
“只是那叶家迟迟不肯回信,也不知今次他们又将站在哪一方……”另一名男子忧虑道。
“那叶家惯是会见风使舵。”傅太保抚一把胡须,冷笑道,“恐怕只是在隔岸观火,等着王爷起事。若王爷事成,他们便出来攀亲沾故;若事败,则明哲保身,撇清干系。”
就在此时,门外头响起了急促的邦邦更子声。这更子敲的急切,与时辰也不对应,却是外头给的暗号,意思是有外人来了。几位臣子一听,立即变了颜色,匆匆起身,各自奔逃。
“不妙!恐怕是那李延棠想快刀斩乱麻,提前动手!也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洪进喷着唾沫,大怒道,“诸位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叫人捉到了把柄!”
洪进说罢,便想翻墙逃走。他本就是武将,纵身上墙轻而易举。他蹲在夜色之中,睁眼一张望,却见得团团士兵已将老宅的正门口围住,火把的火光刺目无比,几要撕裂夜空。
“奉上命搜查!来人呐!开门!”
“给我进去搜!”
“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举着火把的士兵们,大声地叫嚷着冲入了老宅内。洪进冷笑一声,心道:要想捉老子,还差了那么一些火候。
想罢,他便翻下墙去。
他刚落了地,就陡然撞上一道男子身影。黑暗里,洪进只觉得这男子身量高大、下盘极稳,是个练过武的,当下便提起了戒备,与这男子交起手来。
不过四五招,洪进竟被制得死死,挣扎不得。
没一会儿,火光亮了起来。洪进咬牙切齿地抬头,怒道:“英雄不死无名之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男子的面容在火光里显得有些幽冷木讷,眼神直愣愣地瞧着他,口中答道:“在下江亭风。”
江亭风这个名字,京城人近来都知晓。那江家出身的寒门皇后,可不有个叫做江亭风的哥哥在北关当将军?
洪进闻言,大怒,口喷唾沫道:“好啊!竟将不破关的兵力都调来了!真是没想到这小皇帝心机如此深厚!”
江亭风依旧木着脸,答道:“我不过是路过罢了,今夜才进了城。”
“放屁!”洪进青筋暴起,满心都是出师未捷神心思、壮志未酬人先衰的绝望,“你捉了老子,还说你只是路过!”
江亭风点头,面无表情道:“当真是路过。我未婚妻子给我写了封信,说思我若狂,恨不得能身插双翼飞来。我见了信,便急忙来京城了。……你瞧,我当真是路过的,正赶着去见未来媳妇。”
洪进:……
放你娘的屁!!!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木】我真的只是路过啊!
第58章京城变(二)
这一夜的京城,注定难以平静。
宫中下旨,命禁宫卫兵连夜包抄淮南王府,说是王府上混入了意欲刺杀陛下的刺客,军士们定要将此贼子搜出。继而,也不管淮南王府的管家、下仆如何高呼冤枉,卫兵们便举着火把冲入王府中,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大半个夜晚,京城人都能听见淮南王府这头的动静,哭哭闹闹、砍砍杀杀,惹人心悸,以至于京城百姓家家闭户,谁也不敢轻易探出头来。
说的是“搜查刺客”,但谁都知道,陛下这是想着法子给淮南王找不痛快。百姓们唯恐搅入了这帝位之争的浑水,纷纷躲入房中,从窗缝中小心翼翼地窥看。
到了后半夜,淮南王府已被翻得七七八八,丫鬟、下仆们都被赶到一处,站在一块儿瑟瑟抖。原本金雕玉琢的王府,便如被匪寇扫荡了一遍似的,四处皆是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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