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殷朔望,可不会真的想两边讨好,只会借着荥阳现下放松警惕之时,一举歼灭。
海瑶看着手中的战报一脸冷肃,朝堂之事她这些日子掌握得差不多了,又暗中收拢了不少臣子,不能笼络的,便直接寻个由头换了去,就是这殷朔望的军队,她有些头痛。
要控制他们,除非是能控制殷朔望。。。。。。
而要控制殷朔望,是威逼,还是利诱?
就在她思索间,忽然察觉到有灵气异动,这些日子她重布置了皇城周边的阵法,有人闯入便会立刻得知。
这人来势汹汹,气息却极是熟悉,海瑶放下手中的奏折,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长,一身素衣地行至廊上,慵懒地靠在雕花柱旁,等着这人的到来。
池塘中的鱼都聚了过来,清澈的湖面倒映出她美丽妖娆的面庞,和殷朔望挺拔却冷漠的身躯。
“你回来了?”海瑶没有回头看他,继续欣赏着池塘中的各色锦鲤。
殷朔望没有答话,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海瑶的背后。
“这仗打了这么些年,也是该停停了。”海瑶拢了拢滑落在肩侧的外袍,低声道:“太子殿下是幽都的功臣,走大道入城百姓必定夹道欢迎,何必做贼一般溜进我的寝宫?给母亲请安也不是这么请的啊。”
殷朔望仍是没有言语,海瑶转过身与他对视,他的脸庞虽与之前无甚变化,但几个月的征战却让他的眉眼之间添了些许风霜。
“还是说,你良心现,来看差点儿被你烧死的父王?”海瑶走到他面前,与他贴得极近,柔声问道。
数月前的那一把火,要烧的是摘星楼,要烧的是昏聩幽王,可却烧不死玉莘这个百年道行的琵琶精,而殷朔望为何要会放这一把火,或是恨,亦或是。。。。。。
殷朔望垂眸恰好看到她纤长的睫毛和微翘的鼻尖,他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开口道:“听闻陛下抱恙,特来看望。”
“那你怎么先来了我宫中?”海瑶也往前了一步,“陛下可不在这里。”
殷朔望再次不言,嘴角轻抿,满是寒意。
“你这幅模样像是来寻仇的,请安可不是这么请的。”海瑶微微扬,嘴角勾着一丝儿调笑。
谁知殷朔望看了她一眼,忽然咧嘴一笑,竟真的弯腰向她行了个礼,沉声道:“给娘娘请安了。”
若是真母子,殷朔望这必定要双膝跪地才合礼数,他这般自然是没有真将海瑶当做母亲,甚至还略带挑衅之意。
海瑶也不恼,她低笑几声示意他起身,领着人往殿外走去,“既然如此,便来看看你父王。”
她带着殷朔望径直入了幽王寝宫却没有惊动任何的宫人,幽王躺在床上昏睡,大半个身子都覆着膏药,脸色黝黑,与平日里纵情声色的模样全然不同。
殷朔望静静看着他的父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是伤痛,似乎就是在看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死人。
寝宫寂静无声,良久,殷朔望才开口打破这沉默,问道:“你为何救他?”
海瑶心道,不救他直接让你当皇帝,我可就凶多吉少了。
“还不是他死的时候。”她嘴上却这么说道。
“那依娘娘看,何时才是他的死期?”殷朔望扭过头继续问道。
海瑶想了想,朝他投去个“莫要心急”的眼神,“至少,要平了荥阳之乱,待你声望渐起,才能名正言顺,不止幽都,是全天下都拥立你为王。”
殷朔望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微光,这人的眼神海瑶时常捉摸不透,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到那时,娘娘怕是早就成了这天下的半个皇帝了吧?”他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海瑶。
海瑶心下一凛,殷朔望倒真是敏锐,她不过代政数月,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哪里的话?我可没这个本事,要是不管,这朝廷可不就乱成一团了。”海瑶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的虚情假意,恳切说道:“等你做了皇位,我可就想着享乐,才不愿意劳心劳力。”
“我还以为娘娘胸怀大志。”殷朔望的眼神就没有从海瑶脸上移开,继续说道。
海瑶无奈轻哼了一句,“我若真想,当初就直接占了幽王的身体,何必这么麻烦。”
殷朔望闻言笑了笑,“那这些日子,倒是辛苦娘娘了。”
海瑶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想到他会停战该不会就是回来防备她的吧?海瑶原本盘算着这仗要打一年半载,这样她也有更多的时间巩固自己在朝堂的势力,虽说现下已经大致都安排妥当,可殷朔望这么快回来,确实阻了她原本的谋划。
海瑶看向床榻上的幽王,心下一沉,若真是如此。。。。。。许多事情就不得不提前了。
第45章亡国祸水琵琶精
就在此时,幽王的一声低咳打断了海瑶的思路,只见他皱眉闷哼了几声,极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海瑶正要上前去扶他,一旁的殷朔望竟退到了罗帐之外,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殿中。
“陛下醒了?”海瑶坐到床边,将手点在他的脉搏上,感受着他微弱的生命力。
“殷朔望回来了?”幽王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瞧见别人,“寡人怎么听到了他的声音?”
海瑶不以为意地答道:“想必是梦到了。”
幽王的身体因为常年的寻欢作乐早就亏空,加上之前薛祁用来对付柳姒的丹药确实也伤了他的身体,那一场大火后,他更是身心俱创,一时间苍老了几十岁,阳寿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