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绕着那男子,快乐地跳着古雅的异族舞蹈,她亲昵地唤他——皇兄。他宠溺地对她笑,以硬朗的拳术,配合她柔美的舞姿,她越柔越曼妙,他越潇洒越硬朗,两人清爽的笑声回旋成美妙的乐,可她却又清楚地感觉到,他凝视他的目光里,隐藏着叫人猜测不透的意味儿。
她曾亲手与宫人一起刺绣龙袍,而绣成之后,就是——面前这位男子穿的这一件。
自从服用了苍龙给的药之后,湛蓝一直不曾再忆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她近来与赫连恒太甜蜜,太忙碌,也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托付千刀门主赵延诚,帮忙详查她过往在康辽宫中生活的事。
她仿佛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只记得自己是穿越来的湛蓝,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康辽长公主。
她心底惊涛骇浪,暗藏在披风帽下的脸儿血色褪去,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凉……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打量着自己,视线仿佛一只霸道的大手,将她整个人笼罩,她如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激烈的举动,只能强自保持镇静,僵硬地对着那龙袍俯,也不敢抬眸,“我已经道歉……能不能借过?”如果她躲开他,去路中央走,势必会被那些太监宫卫认出来。
“姑娘你可有被在下撞伤?”他声音沉厚低哑,回应地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娇如雀鸟的她。
“没有。”她无奈地回答,猜测他此来的目的,恐怕……恐怕,他是来带她回康辽的!她该拔腿就逃的,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跑,她一跑,不但自己会暴露,就连他也将暴露身份。
“路上人多眼杂,若是姑娘不介意,就乘坐在下的马车吧,在下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必了,我的马车……”湛蓝正要说自己的马车就在那边,却忽然听到有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
“这是谁的马车?给杂家弄走,碍着事儿呢!”
她朝那边看过去,就见两个宫卫小跑着上前,牵了马,把她那辆本是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更远的地方,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占据了整条街道,正挡住了她过去的路。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暖热的大手精准握住,“走吧,到了安全之地,我定会让姑娘下车的。”
她忐忑不安,不敢挣扎,也不敢走快或走慢。他没有马上与她相认,定是认为她完全失忆,才会如此小心地待她,只怕她露出丝毫稍有记忆的破绽,他都会原形毕露,对她凶神恶煞,并以最残暴的方式,逼迫她离开宜周。
以前,她倒是可以潇洒地离开宜周王朝,但是现在,她离不开赫连恒……她忽然好想他,她想大喊救命,心底强烈的恐惧,却让她不敢出任何声音。
凭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影像,她知道这个拉住她的男人有多么邪佞可怕。
她不敢去看比她走快半步的他,只怕视线触及他的侧脸,不属于她的记忆又会侵占她的脑海。
她就这样在又惧又怕又惊又怒的恍惚之下,被拉上一辆奢华如宫殿的华车,他径自在车厢最中央金黄的绣龙软椅上坐下,“姑娘随便坐,别怕,在下不是坏人。”
湛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张扬,这辆华车所在的胡同可有不少人往来。难道,楚太后知道他来宜周?那么赫连恒呢?
赫连恒的消息可是比楚太后更灵通的,西夏出售战马给康辽都能被他劫掠,康辽皇帝完颜袭来宜周如此大的动静,又岂会逃过他的眼睛?可是,为什么他还不来?赫连恒,他到底在做什么?
湛蓝在离完颜袭最远的角落低着头坐下来,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抬头,还多此一举地摸索着,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马车动了,徐缓前行,湛蓝说了一处目的地,一处离着楼阁不近不远的位置。“劳烦你把我送到那边就可以。”
完颜袭看着她,原本温柔和蔼的目光,陡然狂怒而冷厉,他只命令车夫,小心驾车,不要走颠簸的路,然后说,“回康辽。”
那三个字仿佛凶狠的鞭笞,湛蓝在那个角落瑟缩了一下,她惊得抬眼,正看到他美到极致的麦色的脸。
那精致的五官,深刻立体,车厢内幽暗的光在上面光影变幻,仿佛他的肌肤能出神秘的光氲。
他过长的鬓和美人尖,搭配着完美至连女人都妒忌的五官,有着无法形容的古典风情。